“什麼意思?”
“星魂,事情是這樣的。”接話的人是蔣亦坤。
“根據星童交代的經過,我們展開了調查。這事确實和老七有關,因為他家那個不成器的星立,在九區欠了一大筆外債。他為了兒子铤而走險,假借遇上狂屍身亡來脫身,實際上是将靈能裝置帶到了九區,拿去抵債了。”
蔣星魂追問道:“那七叔人現在在哪兒?”
“探子查明,他進入九區後,與越家搭上了關系,随後便失蹤了。”
蔣星魂面色冷峻,沉默不語。
七叔不過是蔣家的旁支子弟,連同他那個不成器的堂哥星立,父子倆都未能跻身守衛軍的核心。
七叔平日裡,也隻是在後勤處幫忙打雜。
此次獸潮任務危險重重,原本輪不到他參與。
正是蔣星童為他作保,七叔才得以進入這次的任務隊伍。
“七叔為什麼會跟着我出城,星童哥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我這次可真是被七叔父子給坑慘了!”蔣星童憤憤不平。
“他說星立急需用錢,這次任務雖說風險大,但收益也高,還能拼個軍功。你也知道,我媽平時總和七嬸她們幾個老湊在一塊兒,我一時心軟,就沒拒絕……哎,都怪我心太軟!”
蔣星童的種種說辭,看似合理,卻又事事透着湊巧。
審訊處向來講究證據,蔣亦坤自然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審訊手段,能夠确保對方說出來的話,并非謊言……
蔣星魂感覺,自從在礦洞與許青钰探讨過後——當時他們談到,蔣家也有對蔣星魂不懷好意之人,那種無力感又悄然浮現。
這感覺,就像重拳擊到棉花上,使不上勁。
他心中滿是疑問,卻無法發洩出來。
因為身為軍人,隻能擺事實、講證據!
“越家包庇七叔,你們問過原因嗎?”
“他們拒不承認,聲稱七叔當時找的是念祖,說的是星紅去世前的一些事。七叔表示有人跟蹤,想害他,便拜托越念祖幫忙擺脫追蹤他的人。”
“越念祖?他居然還有臉提星紅堂姐?”
“星魂,凡事都得講究證據,你這話可很危險呐!”喝止他的,是一直在一旁旁聽的蔣中将。
蔣中将是目前在場軍階最高的長官。
蔣星魂雖說身為他的親生兒子,但在守衛軍中,向來隻論軍階,不講血緣。
他制止蔣星魂時,完全是一副長官對下屬的嚴厲口吻。
“這件事已經調查清楚,蔣星童确實存在違背軍令、違反軍紀的行為,現給予降一級處分。”
“蔣星魂帶隊出城攔截獸潮,卻在中途私自改變任務路線,導緻靈能裝置丢失,同樣存在過失。原本也該降級,不過念在他之後獨自斷後、阻攔獸潮有功,功過相抵,改為施以鞭刑三十,以此嚴肅軍規!”
蔣中将雷厲風行地宣布完兩人的處分。
接着他又說道:“你倆如果有異議,可以申訴。若不申訴,蔣星魂的鞭刑,即刻執行。”
蔣星童低下頭,掩飾住眼中閃過的憤恨。
他不敢申訴,畢竟許青钰失蹤後,老祖那邊竟通過星遷通道派來了兩個擅長追蹤的人。
降級處分,對于他此次所犯的過失而言,确實并不過分。
可憑什麼他降級了,蔣星魂卻還能以立下功勞,抵銷違反軍令的過錯?
即便現在要處以鞭刑,人們也隻會誇贊他們父子倆鐵面無私……
“大伯,還請你三思啊!”蔣星童擡頭,悲憤地吼道,“我承認自己過失重大,降職已是從寬處理,我毫無怨言。可星魂他呢,他這次立下如此大功,連命都險些丢了,不給予獎賞已經說不過去,為什麼還要施以鞭刑!”
“我不服!”蔣星童大聲喊道,“我替星魂感到不服!”
蔣中将和蔣亦坤臉上都泛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身為長官和長輩,他們其實并不願看到小一輩們手足相殘,彼此怨怼。
倘若此次獸潮,沒有許青钰這檔子事橫插一腳,一切便如同自家關起門來教訓孩子,平息糾紛後握手言和便可。
然而,一旦涉及許青钰,事情便鬧大了。
蔣星魂對蔣星童揪住不放,這可讓他倆頭疼不已。
如今看到蔣星童不計較先前的嫌隙,願意為蔣星魂說話,他們心裡滿是欣慰。
蔣星魂并未言語。
他隻是默默解開軍服上衣的紐扣,緩緩脫下,連帶裡襯也一并褪去,而後仔細地将它們疊好,輕輕放置在一旁。
他那瘦卻精壯的後背袒露出來。
随後他步伐沉穩地走到牆邊,雙手屈起,穩穩地扶着牆,脊背挺直,背對着衆人。
“小叔,我準備好了,施刑吧。”蔣亦坤還兼執行人員,蔣星魂示意,可以動手了。
相較于蔣星童方才誇張的吼叫,蔣星魂此刻冷靜又冷漠的态度,恰似一記響亮的耳光,“啪”的一聲,重重地擊在蔣星童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