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低頭思索,很快回答:“姑娘,需要三日。”
“先回京城尋王神醫将藥拿來,其餘的我來想辦法。”江露染思索之後說到。
“是。”暗衛領命離開。
室内很快就剩下她和謝知寒兩個人。
他面容蒼白,呼吸淺淺,江露染握住他修長的手指,那裡的溫度也沒有往常溫熱。
“殿下...一定會沒事的。”
她曾經在星空下許願,為他祈福,希望他一切都好。
所以殿下一定會沒事的。
她握住他的手指,心中堅定。
午後,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水傾盆,接連不斷。
很快,院子中就積起了很深的雨水。
雨滴落在屋檐上的聲音響亮急促,像是落在心上,令人心慌。
剩下的暗衛開始想辦法清理院子中的積水,身上淋得濕濕的。
江露染看着那接連不斷的雨水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清風渾身濕透,拍開了房門,看着面前清麗的少女,語氣急促道:“姑娘,不好了,去往京城的道路堵塞了。”
原來是接連不斷的雨水沖垮了周圍的山包,山包上大量的泥土沖垮了道路。
行人不得不繞行。
“繞行到京城需幾日?”
“此路去往京中隻有這一條道路,如今雨水淹沒了道路,若是向北繞行回京,往返需要七日。”
七日,可殿下的毒還能等這麼久嗎?
可是此時并不是她猶豫的時候,江露染當機立斷。
“先繞行回京取藥,其餘的我來想辦法。”
清風領命再次離開。
七日,她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她得想其他的辦法。
永州有名的大夫很快被請來,大雨之際,他渾身裹着鬥篷,看到江露染,将鬥篷取下,衣服下擺早已濕透。
“有勞大夫。”
大夫搖頭謝絕了她的道謝:“為醫者,哪裡會因為天氣放棄病人,病人情況怎麼樣?”
說着,他看向了榻上躺着的公子,面容俊朗,氣度華貴,面容上顯現着不健康的蒼白。
大夫認真把脈,眉頭越發緊鎖。
“榮老夫一問,公子的毒是多久之前中的?”
“三個月。”
三個月,大夫沉思片刻,最終給出了答複。
“姑娘切莫心急,公子的毒雖已有三個月之久,但方才我把脈發現,公子體内的毒素并沒有擴散的那麼厲害,想來是有厲害的藥物抑制住了毒性,不過不能再耽擱,公子務必要在第五日飲下湯藥。”
第五日,可是繞路回京路途來回需要七日。
“大夫,若是第五日喝不到藥怎麼辦?”
大夫再次眉頭緊鎖,思索良久,終于給出了一個法子。
“若是第五日喝不到藥,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延緩公子體内毒素發作,不過這個法子有點難辦,姑娘...”
江露染想都沒想:“我不懼怕任何艱險,大夫您請說。”
殿下曾經為了自己連死都不怕,那麼自己此時更不能退縮。
愛會讓人生出向前的勇氣。
“需要一味靈花,就在附近的須臾山,不過如今下了暴雨,上山恐怕是有點困難。不過此花性寒,可以暫時壓住公子體内的毒素。”
江露染聽明白大夫的話,對着大夫連連感謝,将大夫送出小院。
如今暴雨,清風去京中取藥,到底如何沒人能知道。
她不能坐以待斃。
江露染決定去須臾山采靈花。
暴雨一連下了四日,第五日清晨終于見到了太陽,一縷明亮的霞光從東方迸發出來。
如果此時啟程,兩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須臾山,江露染收拾好一個小包裹準備出發,囑托其他人照顧好殿下。
雨後的道路實在難走,路上有很多淤泥,馬兒因為淤泥放慢了速度。
終于到達了須臾山,已經是兩個時辰後。
江露染将馬兒栓在山下一棵大樹下,啟程開始上山。
雨後的泥土松軟濕滑,須臾山很是難爬,不過江露染不怕。
大夫告知她靈花的方向,今日無論如何她也要将靈花取回。
江露染向着須臾山西南方向前進,前面忽然有個很險的陡坡,腳下的道路又濕滑無比,江露染腳下一滑,差點掉了下去。
她纖細的手指很快握緊了手中繩索,不可以再分神。
江露染一點點爬過了陡坡,到達了西南方向的山頂。
大夫說過靈花就在最裡面,她向着裡面走去。
她看到一叢叢花草,都不是大夫紙上畫的模樣。
她一點點向裡走去。
而後,看到有一朵花通體潔白,花莖在風中搖擺。
江露染拿出袖中的圖紙,對着大夫畫的模樣仔細比對了一會兒,終于确定這朵花就是她要取回的靈花。
她纖細指尖向着靈花移動,此時突然聽到一聲清晰的鳴叫。
在空蕩的山谷聽來尤為清晰,是狼吟。
就在身後有一頭狼緩緩步出,體态傲慢,睥睨着眼前的少女。
似乎不容許她動靈花。
“你是守護這朵花的嗎?”江露染望着那匹狼問。
狼向前走了兩步,沒有出聲,但眼中的傲慢說明了一切。
它不容許人類染指這朵花。
它的眼神兇狠且傲慢,但江露染一點也不害怕它。
她小時候就不害怕這些,經常跟着爹爹到處遊玩,見到什麼都很新奇。
她今日見到這頭狼守護這朵花本來就很好奇,于是走向前坐在它身邊。
那頭狼向後退了兩步,第一次見到有人類不怕自己,也感到非常新奇。
這個人類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
過了會兒,那頭狼低聲鳴叫,好像是在回應江露染的問題,可惜她聽不懂。
“我也不想打擾你和這朵花的安甯,隻是我的心上人為我中了毒,我還總是跟他鬧脾氣,他也沒有真的生我的氣,可是等到他醒不來我才知道這件事,我是不是真的好笨。”
少女的眼眸低了下去,再擡起來,眼中已是滿含水光。
聲音也低低的,滿含悔恨和落寞。
“若是我那個時候與他鬧脾氣,他是不是就會沒事。”
“我當初真不該那麼做,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很難過,恨不得替他痛苦,況且那毒本來是應當是我中的,不應該讓他為我承擔。”
“我明明說過不會離開他,可是還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是我不好。”
“若是沒有這朵花,他的毒素就不會蔓延,或許就會保不住性命。他是太子,是尊貴的儲君,有大好的前程,有要守護的子民,斷然不能為了我這樣。”
“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他或許就不會變得今日這般模樣。”
她眼眶中落下一滴淚珠,晶瑩剔透宛若玉石,順着她蒼白的臉頰一路向下,很快滴到草叢之中消失不見。
一側的狼眨了眨眼,好像不明白身邊這個人類為何這麼悲傷,并且還一點也不怕它,其他想來采花的人遠遠地看到它就會驚叫一聲,而後立即躲開。
這個人一點也不害怕,還非常自在的與它說着什麼。
它聽不懂她的語言,隻是本能感覺到她此時很悲傷,它看到她眼角的淚珠,突然讓它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它的父母是狼王,父親被人類射箭死掉了,從此母親就帶着它離開故土,來到了這裡。
它與母親相依為命,它發現母親總是一個人在一個地方落眼淚,就如此時的人類一樣,後來母親也離開了自己,這個世界上就剩下自己一個人。
它一開始很孤單,後來它發現在母親離開的土地之上開出了一朵通體潔白的花。
這朵花讓它想到母親。
可是看着眼前悲傷的人類,也讓它想到母親。
她們的悲傷看上去那麼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