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都是一件很頭疼的事。
算了,還是先收下香囊,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她将香囊收入袖中,“多謝殿下好意。”
“香囊我已收下,不知殿下還有其他的事嗎?”
非常明顯的逐客令。
謝知寒靜靜望着眼前的少女,眼神專注,而後,一字一句道:“曉曉,生辰快樂。”
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但先提前祝她快樂。
殿下這是要做什麼,明明她的生辰是後日。
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收到了祝福,是要表示感謝的。
“多謝殿下。”
少女的聲音清脆,像是夏日樹梢上的落雨。
如果他們沒有分開就好了,曉曉還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謝知寒再一次這樣想。
他實在是想碰碰她的臉頰,告訴自己到底是有多想她。
可是不能再打擾她了,再說下去會打擾曉曉的睡眠。
謝知寒最後望了一眼少女的眼眸,對着她道:“曉曉,好好休息。”
而後轉身離去,白色的身影很快隐沒于夜色之中。
江露染望着那襲白衣于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見,手心握緊那枚香囊。
香囊的布料很滑,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殿下這幾次三番如此做是為了什麼呢?
她才不相信他說的,僅僅是為了換一個新的。
曉曉手中的香囊與自己腰間佩戴的一模一樣,一想到這些,謝知寒心中就傳來淡淡的喜悅,好似她一直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
天際之上吹來一陣清風,将雲推開,灑下皎潔月光。
忽然傳來輕微的哭泣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謝知寒尋着哭聲走去,看到一位阿婆,滿頭銀絲,衣衫單薄,淚水簇簇而落。
她非常傷心,沒有注意到謝知寒的接近。
“婆婆為何而哭?”
阿婆擡起頭來,看到一位身穿白衣,容顔俊秀的公子望着自己。
她不知曉這位公子是誰,看他氣度矜貴,她以往從來沒有見過他,想來不是永州人。
“公子還是别問了,公子幫不上忙。”
何止是幫不上忙,說不準還為公子添麻煩。
就讓她一個人遇見這件事情就好了,不要麻煩其他人。
“婆婆怎知我不能幫你呢,婆婆且說說看。”
他的語氣很溫和,卻不容置喙。
阿婆一愣,這位公子雖年輕,可這周身從容不迫的氣度卻極為少見。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去試着相信他。
“我的女兒才及笈,就被永州縣丞強占,還說要給我女兒一個名分,要納我女兒為妾,我女兒不願被他脅迫,就自盡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她還那麼小,都怪那個縣丞...”
阿婆又哭了起來,淚水像是一條流不盡的河。
謝知寒眼神暗了暗,身為縣丞,竟然也做這種魚肉百姓的事。
今日這事是被自己知道了,若是自己不知曉呢。
“阿婆,你放心,那位縣丞會受到懲罰。”
這位公子的語氣淡淡,卻完全不容忽視。
阿婆停下哭泣,心中悲歎,這位公子想來幫助自己是好的,可是那位縣丞在永州一向作威作福慣了,無人敢招惹。
這位公子不是永州人,自然不知道内情。
“公子還是别管這些事,誰人不知永州縣丞一向如此,無法無天慣了的。”
阿婆又開始哭起來,哭聲及其凄清。
看來明日是該調些人手來永州了,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令,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膽子。
這些人果真是無法無天。
謝知寒将阿婆扶進屋内,對着阿婆道:“阿婆,再給我講講關于永州縣丞的事。”
這位公子竟然不嫌自己煩,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傷心,街坊鄰居都不想聽了。
正是因為周圍無人懂得她的痛苦,她才會在深夜中痛哭。
如今這位身姿清隽的公子倒是一點不耐煩的神色也沒有。
阿婆将永州縣丞的事全都告知了謝知寒。
這位永州縣丞背後不知是有什麼大人物,行事猖狂,魚肉百姓,目中無人,可這麼些年過去了,他也一直平安無事,狀告的信件不知寫了多少封,可他還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寫信狀告他的百姓都被他報複,死的死,瘋的瘋,是以近幾年都沒人敢去狀告他,是以這些年他行事越發乖張,人命在他眼中還沒有他家的茶葉重要。
阿婆說着縣丞的罪證,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謝知寒越發沉默,這是他的國土,這是他的子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仍舊有許多百姓在受着苦難,甚至被欺辱的丢了性命。
而這些,他坐在廟堂之高,以前從未聽說過。
離開之前,謝知寒對阿婆承諾:“放心婆婆,以後永州不會再出現這種事。”
阿婆望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不知為何,明明這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公子,她莫名就覺得他可以信任。
若是旁人說出這句話,她隻會覺得信口開河,但這位公子說,她就願意去相信。
希望女兒的冤屈可以被洗清,希望永州再無這樣的事情發生。
希望大胤所有的百姓全都生活在陽光之下。
謝知寒命令暗衛保護婆婆的安全,京城中的守衛很快也來到了永州。
他倒是很想看看,這位永州縣丞是位怎樣的人,以及他背後究竟又是誰在支持。
*
沈昱還在為江露染的生辰禮煩憂,阿婆看到他眉目不展,主動為他排憂解難。
“你不是心悅江姑娘?那就在江姑娘生辰禮那日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啊,這是最好的生辰禮。”
阿婆的話讓沈昱的心立刻明朗起來。
“多謝阿婆。”他将新摘的果子放入阿婆手中,表示感謝,而後立刻飛奔回家。
這還是阿婆第一次看到沈昱如此失禮的模樣,這沈公子啊哪裡都好,就是一提到江姑娘就會亂了陣腳。
不過她也是極為喜歡江姑娘的,若是日後成了親,沈公子可一定要對江姑娘好,否則她第一個不饒他。
江露染的生辰禮很快就到了。
沈昱約江露染出來看花燈,花燈的樣式很多,江露染逐漸引起了興趣,期間還猜對了好幾個燈謎,懷中抱了不少彩頭。
她懷中實在抱不下,向沈昱懷中放了一個兔子燈。
今日沈公子好像有些奇怪,他平日裡話不多,可是今日更是沉默。
江露染看他一眼,沈公子今日難道是有什麼心事?
沈昱鼓起勇氣:“江姑娘,我有話要同你說。”
江露染望着他,容色明媚,宛如春日盛放的花:“沈公子要與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