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衡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望着自己面前的帳幔,早已破敗不堪,不複以往的榮光。
他當初費勁心思與青蓮教勾結是為了什麼呢,他明明知道錯其實不在于謝知寒。
而他卻一心想要置這位一向目中無塵的兄長于死地。
謝衡非常清楚的明白,青奚帝無論如何眼中是不會有自己的,即使太子不在,他也不會順遂自己的心願。
而他的心願,謝衡深重地歎息。
他的心願又何曾是那個冷冰冰的皇位,他要的不過是真正屬于母後和自己的尊嚴罷了。
他想要的不過是讓青奚帝正視自己,不再将母後和他視為他人。
他想要的,不過就是這個罷了。
現在想想,當初與青蓮教勾結當真是愚蠢至極,他自己也就罷了,還搭上了母後,當真是悔不當初。
謝衡就這樣一直睜着眼睛望着帳幔,直到天徹底亮起來。
突然角落中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謝衡定了定神,将自己從萬千思緒中抽離出來。
他輕輕起身,果不其然就看到角落中又有一隻老鼠竄過。
謝衡想起祝盈的做法,暗自定神,撿起角落中的木棒,對着老鼠的方向敲了過去,結果就是沒有敲中,老鼠竄的更高了。
謝衡再次無語,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
等到謝知寒回來,江露染将七公主的事告知了他。
謝知寒沉吟片刻,而後輕描淡寫地道:“孤知曉了。”
他怎麼如此淡然,七公主可是随時會出現在屋頂的,眼看着江露染眉間的憂慮加深,謝知寒将她擁入懷中,視線直視着面前的少女。
“曉曉,你怎麼可以在孤面前想其他人呢?”
這可是白天,殿下怎麼可以如此不注重禮儀,她有些不安地在謝知寒懷中動了動,下一瞬就被他牢牢地控制住。
好像就是要聽她的回答。
江露染遲疑半晌:“可是公主是女子呀,想念女子也不可以嗎?”
“誰也不行。”他簡短的四個字回答了她所有的疑問。
聽上去甚至還有些不可理喻,簡直有些不太像殿下了。
殿下何時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這簡直太超出江露染的想象。
江露染在他懷中思緒紛飛,忽而聽到謝知寒問,聲音滿懷關心:“昨日的傷...還疼嗎?”
江露染小臉飛上紅霞,看着謝知寒的眼睛:“不疼了。”
聲音低低的,生怕旁人聽到。
其實還是有一些,但是是可以忍受的程度,倒也不必真的對殿下說出口來。
何況這可是大白天,跟殿下在這裡明目張膽地說這些總感覺很是羞恥。
但奈何謝知寒不讓她逃避這個話題。
他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她瞳仁明亮,裡面像是汪着一簇新雪。
“曉曉,我們是夫妻,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就可以直接告訴孤。”
江露染自然知曉他說的什麼意思。
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如此直接。
簡直就是害羞死了。
她的臉龐一點點蒸騰上淡淡的薄粉,想了一會兒,終于對着謝知寒道:“殿下,其實還有一點點疼。”
她的聲音其實很小,但謝知寒還是一個字一個字聽清楚了。
她被他整個擁在懷中,看不到人,隻能看到随風而動的一縷青絲。
雖說白日裡上藥不太好,但殿下還是這麼做了,他的模樣很是有些執意,江露染根本拒絕不了。
塗藥的時候,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皮膚,有一點點涼。
謝知寒很明顯地感受到她的瑟縮,手下的力道輕微放緩了些,她的皮膚很白,上面淺淡的紅痕看上去就分外明顯。
他明明說過不再傷害她,可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
可曉曉卻沒有指責過自己一句,謝知寒心下愧疚,心中暗暗發誓要對曉曉更好。
待塗抹完藥膏,已經是晚上了,月亮悄悄地爬上來,給大地染上一片銀霜。
有些涼。
明軒閣的宮人已經傳了晚膳過來,謝知寒已經淨了手。
看着江露染準備大快朵頤的表情,謝知寒不自覺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