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我突然好像有件急事,我先走了。”
休文好似猛地驚醒,哪怕沒有反應過來,他也知道自己剛才是極端失禮的行為。
差一點,差一點就完了!
陰影将霍斯完全籠罩,眼神藏在睫羽後面,看不清意味,他艱難地從喉嚨裡面擠出一個單音節:“……嗯。”
休文一下子起身站開了,慌忙跑了出去。
從落地窗外起照進來的太陽,把休文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在開門的一瞬間,影子消失不見。
于是,一切聲響消失不見,空氣中隻留下了微不可察的、淡淡的青柚味,那是休文的信息素味。
“砰。”
一聲關門聲響起,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
下一秒。
像是終于支撐不住的雕像,猛然碎裂那般。
“唔……”
霍斯此刻顯得異常狼狽,或者說他終于能不隐藏出他的狼狽了。
他坐在輪椅上,身體因突如其來的強烈對休文信息素的反應,而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去,霍斯的雙手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試圖穩住自己,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彎下了腰,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冰冷的茶幾桌台。
這一連串動作帶動着腿上開始疼了。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卻似乎難以觸及到那被軍裝嚴密遮掩的腿部。那裡,是流彈無情留下的印記,疤痕交錯,深深淺淺地烙印在皮膚上。
霍斯毫不留情地伸手掐緊了,自己那條神經毀傷的右腿。
很痛,但是至少可以稍微清醒。
青柚味信息素勾起的的洶湧,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讓霍斯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戰栗、渾身發汗,窗外強烈的光線照着他,霍斯低劣的心思根本無所遁形。
憑借着頑強的意志力,霍斯艱難地推開輪椅,爬到了剛才休文坐過的位子上。
沒有誰會看見的。
沒關系。
沒關系的。
一會而已,隻需要一會兒而已。
就這樣,霍斯蜷縮在了休文留下的餘溫之中,仿佛這樣能給他帶來一絲安慰,一陣頭暈眼花,霍斯顫抖着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藥劑,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應急之物。
沒有猶豫,他迅速将藥劑注入體内,動作非常熟練,好像已經做了成千上萬遍一樣。
冰冷的藥劑注射到腺體的感受很糟,就好像是強行被又黏膩又冰冷的東西擠開血肉,帶着撕裂的疼痛,完全抵抗的腺體一陣一陣的抽搐發顫,就好像在說,想要别的東西。
想要别的東西。
信息素,青柚味的信息素……
如果注射進來的話……一定不會再難受了……
隻是軟弱片刻而已,隻是放縱片刻而已。
沒關系的。
霍斯低頭,力竭地靠在沙發上,放任自己的貪心,在此時此刻,掙脫開所有的理智,冒出嫩芽,野蠻生長着。
這一瞬間,霍斯想了很多。
但是歸根到底還是那兩個字,“休文”,歸根到底還是這個名字。
“休文……”
霍斯像是悶哼一樣,終于忍不住,喚了一聲這個名字。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
不可能會有回應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霍斯感到後頸的腺體處那股滾燙的火焰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空虛的寒冷。
那是信息素得到控制後,身體回歸平靜的迹象。
他緩緩閉上眼睛,鼻尖動了動。
——空氣中遺留的氣味,是青柚。
哪怕再竭力挽留,信息素在失去了信息源之後,一定會逐漸消散。
直到,再也聞不到任何氣息。
———
卻看休文這邊。
他一出門就打開終端,看了一下到底是誰幾乎是刷屏似的給他發消息,果然不出意料,一點開,就看到西瑞那個大寫“C”的頭像瘋狂地閃爍。
[西瑞:哥們!快看星網,你上熱搜了!]
[西瑞:好家夥,就發個信息的時間,你已經變成熱搜第一了!]
[西瑞:不是,你見義勇為去了怎麼不叫上我,我可是熱心市民第一人。]
[西瑞:咋不回?好好好,火了就不回我消息了是吧,我看你是忘了,到底是誰每天拿零食投喂你——是你爹我啊!]
[西瑞:卧槽,這裡怎麼還有個傻x,居然還想人肉你,别擔心,哥們這就替你怼死他!]
休文看了一眼,回了一串省略号[……]。
都走過了一個街區,休文突然之間站定了,腦子裡“嗡”的一下反應過來。
靠!
該死的,他怎麼連哥的聯系方式都還沒有加啊!
思及此處,休文懊悔地蹲下身,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