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該想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
此時距離伊瑞恩被十年火箭炮擊中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他終于不得不接受沒法回到過去的事實。
是他太大意了。
過于平靜的生活麻痹了他的神經。
波維諾那小鬼,不知是手滑還是怎麼的,竟把十年火箭炮打在他身上。
當時自己也抱着“反正就五分鐘,正好看看十年後的世界變成怎麼樣了”的心态,完全沒有躲,于是他真的來到了十年後。
他真想給過去的自己一巴掌。
這種本來就是bug一樣的秘密武器,誰知道會出什麼故障,或者被什麼有心人拿來利用。
現在就恰好出現了最壞的結果——他回不去了。
伊瑞恩在十年後的降落點是并盛中學的天台——正是他中招的地點。
現在是上課時間,教學樓裡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天台上除了他之外,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一陣冷風襲來,他不禁打了個冷顫,緊了緊輕薄的外套,快步離開了天台。
為什麼十年後的他還在日本?甚至跑回了學校?
伊瑞恩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任何一個會讓十年後的他出現在并盛中學的理由。
整件事從一開始就疑點重重。
藍波向他發射十年火箭炮,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既然他回不去,是不是意味着這個時代也有類似于原作那樣阻止十年火箭炮發生效力的機器?
那麼,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
跟十年後藍波之死有關系嗎?
……
黑桃印記躍動于左眼間,薄薄的一層白霧消散後,伊瑞恩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既然是在十年後,那他就沒必要再扮演一個15歲的初中生了。
他掏出了褲袋裡的手機,卻發現在十年後的世界裡,他的手機根本沒信号。他隻好離開學校,跑到附近的商店去使用那裡的公共電話,撥出了一個熟稔于心的号碼。
“嘟——嘟——”
每一聲拉長的忙音都會讓伊瑞恩的心急上幾分。
“快接電話啊,D……”
在撥打三次仍未接通後,他終于放棄了。
看來應該是暫時聯系不上某個十年後不知在哪鬼混的家夥了。
離開商店前他瞄到了報紙上的日期。
現在的時間點是十年零一個月後,比原作中沢田綱吉他們去到的九年零八個月後還晚了三個月。
難怪剛才在天台上他覺得那麼冷,都已經是冬天了。
不過,既然沒有降落在正确的時間點,是不是說明,十年後的時空依然跟原作中一樣不穩定呢?
他現在必須盡快搞清楚十年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然聯系不上他唯一的家人,伊瑞恩隻好實行B計劃——去找并盛町的熟人。
不過十代家族應該都搬到位于意大利的彭格列總部了吧,或許愛校如命的雲雀恭彌會經常逗留在日本?或許綱吉君的媽媽也在?
雖然去找前者是更好的選擇,但介于十代雲守行蹤飄忽不定,加上伊瑞恩想了半天沒想起雲雀的地下财團到底建在哪兒——跟彭格列在日本的基地緊挨着?但他也想不起來彭格列基地的方位啊!他腦子裡塞了整整兩百年的記憶,哪還能記得這種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
最終他隻能去拜訪沢田家。
十年後的并盛町有了些許變化,部分道路和建築不再是從前的模樣,但大體格局仍有很多相似之處。
伊瑞恩憑着記憶摸索到了沢田一家人原來的住處,門牆上寫着“沢田”二字的門牌沒有摘下,但是……
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眼前的住宅,不管是大門上,還是牆壁上,都有幾道觸目驚心的裂痕。有些是死氣火炎的痕迹,有些則是刀槍的痕迹,昭示着這棟宅邸經曆過如何慘烈的戰鬥!
大門根本沒鎖,隻是虛掩着,伊瑞恩輕輕一推就開了。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幻術掩蓋自己的身形,從破損的窗口溜進了房子。裡面根本沒有一個人,牆角布滿了絲網,死氣沉沉的,看起來主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伊瑞恩大緻搜尋了一圈,發現客廳和房間裡的東西被翻得一團糟,地闆上全是可疑的足迹,其中幾處腳印還是新鮮的。
他撿起了地上破碎的相框,裡面放着長大後的沢田綱吉與父母的合照,望着那位臉上挂着如孩子般開朗笑容的女性,他眼神一黯。
到底發生了什麼……
情況看起來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啊……
伊瑞恩歎了一口氣,他決定了——現在立刻回意大利。在找不到任何熟人的日本,他是沒辦法發現真相的……
然而在他踏出沢田家的那一刻,上天終于給了他一個“驚喜”。
不,準确來說,是“驚”大于“喜”。
他看到了兩個提着武器巡邏的士兵。
雖然和平的街道上突然冒出這樣兩個人,的确顯得很怪異,但真正引起伊瑞恩注意的是,是他們身上以黑、白為主色調的戰鬥服。
他沒法不聯想到那個在原作中由白蘭一手創建的密魯菲奧雷家族。
太像了……
伊瑞恩沉下了臉,緩緩靠近了他們,指環燃起明豔的靛青色火炎,直接用最恐怖的幻術叫其中一人瞬間斃命!
“誰?!”
另一人還未來得及防備,後腦突然遭到重擊,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伊瑞恩盯着他們制服胸前由一對羽翼構成的、象征着瑪雷指環的家徽,眼底翻滾着洶湧的思緒。
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十年後的世界,不僅有密魯菲奧雷家族,連死去的白蘭也複活了。
不,情況或許還沒有那麼糟……
他壓下内心的不安,左眼的黑桃跳躍着光芒,開始讀取昏迷之人的記憶。
每讀取一段,他内心的驚濤駭浪一層比一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