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哥哥卻為此跟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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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意大利。
正如往常一樣,戴蒙在家裡靜靜地等待着他歸來。
他一推開門,便見到英俊優雅的男人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午後的陽光沐浴着他的身影,為他覆上了一層朦胧的、溫柔如夢幻般的淺金色光影。
那人隻是專心品嘗着紅茶,沒有擡頭看進門的伊瑞恩一眼。
“D?”
伊瑞恩輕聲喚出他哥哥的名字。
沒有應答。
他發現了盤旋在戴蒙周身的低氣壓,這些年來他對他的每一種情緒波動都太熟悉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看我?”
他坐到戴蒙身邊,想耍性子般把那人的臉掰過來對着他,手還未觸上那人的皮膚,自己的手腕卻被狠狠拽住了。
“唔……”
有點疼。
“我都看見了……”
青年望着他的眼底烏雲密布,笑意全無。
“?”
看見什麼?
伊瑞恩思索了一番,才後知後覺想起,戴蒙跟他當時的工作地點離得挺近,應該是被他看到了自己被炸死的那一幕?
額,那确實是一副蠻可怕的場景。
“對不起嘛,D。”伊瑞恩乖乖低頭認錯,“當時情況緊急,我……”
“你就這麼喜歡逞英雄嗎?”戴蒙打斷了他的話,“這一百多年來你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死過多少次了?”
那人的胸膛起伏不定,像是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哪裡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跟我不一樣,那個女孩真的會死啊。”伊瑞恩不以為然地笑笑,身體又貼近了青年幾分,帶着親呢的意味,“而且我當戰地記者當膩了,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死遁……呃啊!”
眼前突然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被人用力壓在了身下。
皮革沙發的質地并不那麼柔軟,被推倒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來自後背的沖擊力,同時耳朵發出“嗡”的一聲響。
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細碎的額發上跳躍着深淺不一的金光。
“所以,這就是你随便放棄生命的理由嗎?”
因某些負面情緒而變得低沉的嗓音卻清冷而富有磁性,戴蒙的呼吸有些粗重,胸前随意敞開的襯衫衣領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緊繃的肌膚閃着健康的光。
伊瑞恩心頭莫名燥熱起來。
“D,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次他的手順利覆上了青年的臉頰,指尖緩緩遊走着,悄悄繞到耳後,輕柔地撫弄着男人的耳垂。
他的腿似是無意地在對方某個部位蹭了蹭。
非常露骨的,調情的意味。
戴蒙的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表情卻沒有太大波動。
他定定地看了伊瑞恩一眼,突然起身,松開了對身下之人的桎梏。
“……?”
伊瑞恩有些疑惑。
“不一樣。”他說,“瑞恩,你根本不懂。”
·
莫名其妙沖他發脾氣,在他對那家夥點頭哈腰、任他予取予求後還給他擺一副臭臉。幾天下來,伊瑞恩也火了,于是他連招呼都不打,在一個天剛破曉的淩晨拖着行李箱離開了意大利。
呵,某人發現他一聲不吭就消失後,肯定會氣瘋的吧?
一想到這幅畫面,他就覺得很解氣。
因此他隻身來到十代家族身邊,獨自一人見證劇情的開始。
他覺得應付裡包恩都比應付某人輕松。
反正短期内他是不會回去的,就讓那家夥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呆在意大利吧!
……
想到這裡,伊瑞恩忍不住冷哼了一聲,站起來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視野前方的玻璃窗正對着一輪明月,月色撩人,似是無聲傳遞千裡之外的思念。
原本浮躁的心奇異地沉靜下來。
說起來,他離家也已經快三個月了。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以從花開走到花落,可以讓一個踽踽獨行之人身邊多了數個并肩而行的同伴。
盡管對于幾乎擁有無限生命的他和戴蒙來說,時間是最奢侈的東西。但在這三個月裡,他們就像互相鬥氣一樣,不說打電話,連一封郵件都沒給對方發過。
就算之前偶爾因為特殊情況而暫時分開,他們兄弟倆也很少像現在這樣完全斷絕聯系。
雖然嘴上不承認,其實伊瑞恩心裡還是有點想念那個笨蛋哥哥。
手指劃開手機上的通訊錄,在特别聯系人那一欄裡,隻有戴蒙一個人的名字。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呢?
伊瑞恩猶豫不決。
以前每次吵架,幾乎都是戴蒙先低頭認錯。
這次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難道他還在生氣?
說不定,是因為他也有其他事情要忙?
……
唔,反正那家夥肯定知道他在日本,等他忙完了,或者氣消了,自然會來找他的。
想到這裡,伊瑞恩心安理得地阖上了手機蓋,洗漱洗漱便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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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有個人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棟宅邸。
攤開的日記本被風翻了幾頁。
片刻後,一切歸于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