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

見艾琳娜醒了，Giotto松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終于落地了。

幸好，幸好她沒事……

“别動，醫生要給你處理頭上的傷口。你會好起來的……”

隻是，為什麼他的超直感仍讓他如此心神不甯呢？從剛才離開城堡的那一刻起就……

“戴蒙……”

金發女子嘴唇翕動，聲音帶着驚吓過度後的虛弱。

Giotto眉頭擰起。

“Giotto……快去救他……他保護了我……”艾琳娜低聲哀求道。

沒頭沒尾、看似毫無道理可言的一句話，卻莫名讓Giotto聯想到了什麼。

金發首領瞬間神色大變！

艾琳娜看着Giotto的表情，意識到某種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抱歉，艾琳娜，我要先離開了！”

Giotto來不及解釋緣由，不顧房間内其他病人驚懼的目光，直接燃起火炎，從窗口飛了出去！

·

戴蒙背着伊瑞恩走出了破敗的城堡，門口城牆上的燭火還未熄滅，他總算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一路上，自己的弟弟仿佛要睡着了般，回應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脖頸上傳來的皮膚溫度有些冰冷，戴蒙低下頭，卻發現伊瑞恩大腿的褲子上破了一道口子，暗紅色的血液正從那裡滲出來！

“！！！”

他趕緊把伊瑞恩放下，仔細察看，才發現原來有幾塊碎玻璃深深地嵌進了他的皮肉！

“怎……怎麼了……”少年眼睫低垂，像是困得不行了。

戴蒙才發現自家弟弟嘴唇毫無血色，即使臉上沾了些黑色粉塵，在火光下，也能看出他的臉色慘白得近乎透明！

順着戴蒙的視線，伊瑞恩才發現自己的大腿在流血。

“诶……怎麼回事……”

他的神色清明了些，虛弱的語氣中多了一絲不可思議。

戴蒙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瑞恩，你老實告訴我，還有哪裡受傷了？”

他身上也被爆炸時的碎片割了幾道大大小小的傷口，所以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血腥味，但仔細一想，這血腥味未免過于濃重了！

“不……不知道……”伊瑞恩臉上多了一絲恐慌，“我……感覺不到……”

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腦。

下一秒，他的手掌上多了一大片刺目的猩紅！

“……你的頭也受傷了？！什麼時候？！”

戴蒙連忙查看他的後頸處，才發現血污早已沾濕了他的頭發，連衣領裡也全是血！

伊瑞恩愣愣地盯着手掌上的血迹，不知在想什麼。

如果戴蒙現在仔細觀察他的雙眼，會發現他的瞳孔正在放大——那是死亡的先兆。

“來不及等Giotto了！走！”

戴蒙抱起伊瑞恩，幾乎是發狂般地沖向最近的小鎮。

什麼“沒事”！什麼“先送艾琳娜去醫院”！都是些屁話！他的弟弟，傷得比任何一個人都重！

“别擔心……我連……四年前那一次……都挺過來了……我不會……死的……”

少年的臉貼在他胸前，嘴唇蠕動，聲音弱的幾不可聞。

對……

四年前那個晚上，他的弟弟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流了那麼多血，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最後還不是活過來了……

所以，這次也不會出事的……

瑞恩，堅持住……

他在心裡反複默念這句話，心髒卻仍被漫無天際的絕望侵蝕得幾乎要窒息。

“D……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少年似乎輕輕笑了一下，過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下一句話——

“沒想到啊……我竟然……是你的弟弟……”

“我更沒想到……跟你的關系……會……會這麼好……”

“别說了！求求你！别再說話了！”

懷中的身軀冰涼刺骨，仿佛他體内所有能帶來生的活力的溫度都要消失殆盡。

戴蒙踉踉跄跄地奔跑着，好幾次差點被石頭絆倒。

少年沒有聽他的話，像是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掙紮般的說道——

“我……還不想……”

“不想死啊……”

他似乎聽到了少年低低的歎息。

如同秋天飄落的枯葉般輕盈、無聲。

最後，一切歸于死寂。

戴蒙停下了腳步。

“……瑞恩？”

帶着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音，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聲音輕得像是怕吵醒夢裡的人。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漫長得猶如過了一個世紀。

不管多久，他都願意等。

隻是，懷裡的少年仿佛徹底失去了生息般。

再也等不到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