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愛的天父上帝,我們同心來到你的面前,尋求仰望你!因為擁有你的愛,我們的生活才有了光彩;因為擁有你的愛,我們的生命才有了盼望。唯有你對我們的愛不講理由、不講條件,也唯有你的愛超越時間、超越空間……”
伊瑞恩在底下聽得昏昏欲睡。
這種禮拜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不真心信奉的人隻會繼續不信。
不過他和戴蒙本來就很少來教堂禮拜,這次也隻是陪艾琳娜而已。
“還是覺得不舒服嗎,瑞恩?”戴蒙壓低聲音問道。
“還好……”
其實不太好。昨天從在彭格列基地的時候開始,他就斷斷續續地感受到某種蔓延至全身的細微的痛感,似乎連睡夢中都感覺到了。出門前還好好的,現在又有發作的迹象。這樣下去,他都要懷疑自己得了什麼重病……
“先回去吧,瑞恩。”戴蒙有些擔憂,“隻是一次禮拜而已。”
“沒事,我等你一起回去。”
“好吧,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
禮拜結束後,戴蒙被一些貴族纏住了,伊瑞恩以身體不适為由逃過一劫,他準備回到馬車上等戴蒙。
西西裡島的春季是濕潤溫暖的,此時接近晌午,陽光從雲層縫隙之間傾瀉而出,灑到人身上,暖洋洋的。伊瑞恩有些留戀溫暖的陽光,門口的噴泉邊上有幾個孩子在嬉戲,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戴蒙,隻可惜童年時期的戴蒙很少會露出像這些孩童那樣純真的笑容。
“少年啊,你相信上帝嗎?”不知是誰的聲音,在他耳邊低低地呓語,如霧般缥缈虛幻,仿佛穿越亘古的時空而來。
“嗯……”
在這天主教的聖地裡,應該說相信比較好吧。
“你的眼中,沒有對神明的信仰。”
什麼?
伊瑞恩終于注意到了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的人,那人身着黑色長袍,胸前是銀色十字架,典型的神父裝扮。他的頭發雖然是白色的,臉卻很年輕,戴着一副圓形細框眼鏡。
“不對,甚至可以說,你是一個完全沒有信仰的人。”
“信仰……”
呃,他信仰馬克思算嗎?但是自從穿越後,唯物主義對他來說已經不起作用了。
面前的神父合上手中的聖經,隐藏在鏡片後的眼眸深不見底:“是不是正因如此,你的靈魂才這樣強大呢?”
伊瑞恩心裡咯噔一下:“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非常糟糕。
他是誰?為什麼要跟他說這種話?
“你……”
“瑞恩!走了!”不遠處傳來戴蒙的呼喚。
伊瑞恩心跳變得急促,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這個神父就是普通人的模樣,但是他本能地感覺不對勁……
他見過這個人嗎?
這一世沒有……
上一世呢?
……
大腦中突然翻攪起一陣痛苦的暈眩,疼痛從腦海深處蔓延至全身筋脈,每一根神經,每一處細胞都在抽搐,仿佛有千萬隻觸手在他體内撕扯着,想把他活生生撕碎。
這種痛感真是該死的熟悉!
“啊——”
忍不住痛呼出聲,身體承受不住地往前倒下,漆黑的長袍、潔白的大理石地闆、綠葉、白鴿在他眼前構成紛雜錯亂的色彩,感官開始紊亂……
似乎聽到了書本掉在地上的聲音,似乎被誰抱入懷中……
“你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強大的靈魂……”
“瑞恩!!!”
伊瑞恩并沒有陷入昏迷,但他已經感覺不到一切,除了疼痛。他無法通過入睡來屏蔽這份痛感,隻能被動接受,每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這種情況,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出現過兩次吧。
第一次發病是在什麼時候?唔,好像是5歲那年……
那一次病痛發作持續了将近一個星期,等他從無窮無盡的夢魇中醒來時,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堕入了類似于地獄或者陰曹地府之類的地方,但是感官的回歸又讓他确認自己還活着。
空氣中彌漫着陰冷潮濕的氣息,伊瑞恩覺得渾身發寒,于是用幻術變出了一堆篝火。
火焰熊熊燃燒着,讓他身體感到暖和的同時,也讓他看清了所處屋子的布局,以及角落處的人影。
人影??!!!
“卧槽!”“卧槽!”兩邊同時爆了一句粗口。
伊瑞恩受到驚吓,彼時的他還沒有掌握好自己的能力,幻術變得不穩定起來,篝火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
等他穩下心神控制好幻術後,發現蹲在角落的人已經站起來了,顫抖着手指着伊瑞恩:“你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那是一個比他大幾歲的男孩,華麗的服飾昭示着他貴族的身份,但是伊瑞恩印象中并不認識這個人。
“死個毛線,老子還活的好好的!話說你是誰啊?!還有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伊瑞恩已經從床上下來,站在篝火旁取暖了。話說這床也是糟糕透了,單薄的被子,僵硬的床闆,還有這狹小冰冷連窗都被封死的屋子……他可是貴族啊,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一旁的男孩表情複雜:“你現在在停屍房。”
“停……停屍房?!”
伊瑞恩精神又遭受了劇烈沖擊,敢情是真的把他當成死人了。他覺得這個世界對他充滿惡意,隻是昏迷了幾天而已,為什麼就要放棄對他的治療?
看那小男孩還站在角落,跟他隔得老遠,伊瑞恩招呼他:“你不過來取暖嗎?這裡冷死了,快來。”
男孩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了,但還是跟伊瑞恩保持着相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