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在門口看風景嗎?”女人清清亮亮的嗓音宛如天籁,伴随着高跟鞋輕敲地面的聲音,在林悅耳旁響起。
林悅正靠在門邊不知所措,聞聲像得救了一般,小碎步跑到季侑言身邊,委委屈屈哀嚎道:“季姐……”
男助理也反應了過來,慢半拍跟在林悅身後迎了過來,有些詫異道:“季姐,怎……怎麼是你上來了。”
他剛剛給副導演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副導演說他上來溝通一下的,怎麼周康成他人沒上來,事主倒是直接上來了。
“沒事,别慌。”季侑言拍了一下小助理的肩膀以示安撫,而後才自若地回答男助理道:“周導去接梁老師與蘇老師了,陳導和我經紀人在談事抽不開身,我就自告奮勇上來了。”
男助理電話下來的時候,季侑言與兩個導演正坐在一起,把事情都聽了個大概。
陳德生怕得罪景琇,也不想得罪季侑言,隻先打了圓場,說景琇這邊和林悅好像發生了點誤會,林悅暫時進不去。季侑言心裡明了,景琇那裡能有什麼誤會可以和林悅發生的,這隻怕是她借着林悅來表示對自己不喜罷了。
但季侑言心底裡面,竟然因此有些安心了下來。
剛剛聽聞景琇願意與自己同住之時,季侑言半是驚喜半是不安。驚喜的自然是近水樓台,不安的便是……景琇對自己的出現,是不是表現得太過平靜淡定了?
她不怕景琇因為過去厭她,怨她,她隻怕,景琇當真放下了一切,能夠自然地與她當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幸好,景琇用行動告訴了她——她也不是很平靜。
興許同意同住,隻是不想給節目組增添麻煩?
季侑言面上露出笑,邊往房間走邊故作從容道:“沒什麼大事的,景老師可能就是和你們開個玩笑,或者睡迷糊了還沒反應過來,你們怎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她特意沒有讓導演上來調解,現在又故意用着輕快的語氣安撫兩人,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連累景琇到時候傳出什麼耍大牌的傳聞。
她語氣中帶着的熟稔與不以為然,果真讓林悅因景琇的無禮而生出的反感消了幾分,也讓一旁的男助理莫名的信服安定了下來。隻有季侑言自己知道,她此刻胸腔中,是如何的心跳如擂鼓。
她領着亦步亦趨跟着她的兩個助理,終于在那扇厚實的木門前站定了身子。這是幾年來她與景琇之間最近的距離—— 一門之隔。
季侑言縮在風衣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以抑制自己指尖不自覺的顫抖。半晌,她調整出了自己最佳的笑容,伸出手敲了敲門。
“阿琇,是我,季侑言。”她從喉嚨間擠出這一句話。話出口了,她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有多澀啞。
她撐着笑站在門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門内的回應,就像在等待一場未知的審判。
所幸,門内的人仿佛知曉她的煎熬,話音剛落,門便及時地打開了。
“季姐,好久不見,快請進吧。”這一次,門内出現的不是那一張令人驚豔、令季侑言魂牽夢繞的容顔。
應門的是景琇的助理姚潇。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端的是一副沉穩的職業化笑容。她看了季侑言身後的林悅一眼,邊招呼季侑言邊為景琇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季姐,景姐剛剛在倒時差補覺,突然被人吵醒,有一點起床氣,怠慢了您助理,希望您别往心裡去。”
姚潇是自景琇出道後就一直跟在身邊的助理,對季侑言和景琇之間的事,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曾幾何時,季侑言與她,也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交情。
“哪裡的話,潇潇,雖是很久沒見,但也不必這樣生疏吧。”季侑言溫語打趣,笑中卻有幾分苦澀。
姚潇笑了笑,不置可否。
季侑言見狀了然,也不強求,隻轉移了話題,側頭對身旁的林悅打趣道:“你看我剛剛說什麼,你們呀,不懂事,真是擾人清夢了。”
說罷,她回過頭對姚潇道:“我們才是不好意思,打擾景老師休息了。”頓了一下,她體貼道:“景老師還在休息嗎?方便我們入住嗎?不方便的話……”
她話還未說完,就聽見門内傳來清冷的一句問詢:“潇潇,是誰?”
一瞬間,季侑言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身子,視線越過姚潇,直直地往門内望去。
姚潇退開一點身子,回過頭答應道:“景姐,是季姐她們來了。我剛剛在餐廳給你準備茶點,你睡得迷迷糊糊應了季姐她們的門後,又把人家關在門外了啦。”
季侑言望眼欲穿地盯着房内,藏在風衣兜裡的五指輕顫。等不及房内的人有所回應,她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姚潇退開的身子進了一步。
下一秒,她忐忑的視線,終于如願地找尋到了那個她期待的身影。
長發披肩的高挑女人,正端着一隻剔透的骨瓷杯,站在不遠處的過道口,波瀾不驚地掃視着來人。
看見季侑言之時,她仿佛微不可覺地蹙了一下眉頭。
季侑言心中一痛,方才所強裝出來的淡定從容,頃刻間都土崩瓦解。
可無論如何,她都舍不得挪開視線,隻怔怔地、貪婪地用着眷戀的目光與景琇冷靜的雙眸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