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剛剛才斷絕了自己對于大小兩個男人的愛情念想,但岑驕知道心裡依然有一塊封印起來的疤,雖然隐秘但還是會隐隐作疼,那就是令她痛徹心扉的“離婚”。
離婚這件事本身帶來的難受陣痛,其實已經逐漸平複了,可是背後的根本原因,才是讓岑驕感到最無法釋懷的。她始終沒辦法接受,一場開始時美好得像是童話般的愛情,竟然在某個時刻迅速冷凍,然後就進入到無法挽回的境地。
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是時常會哭醒,為了能正常生活下去,她隻能忘記這一切,選擇不再去想。可是,現在顧愛蓮卻直白地說出,竟然是她希望兒子和岑驕離婚?!她一直是岑驕以為的那個值得敬愛的慈祥婆婆啊,身為長輩,怎麼會做出如此傷害自己的事?
對這樣的顧愛蓮,岑驕無法理解,正準備出門去接應對方的身體動作也在頃刻間變得猶豫了。
在知道小區解除隔離的消息以後,岑驕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出門去哪裡玩,因為北京的疫情依然有零星突發,似乎還有越來越嚴峻的趨勢,還是少出門為妙,可是顧愛蓮向她求助的時候,岑驕卻毫不猶豫決定把她接來自己這一方小天地裡。
結果,顧愛蓮竟然說了個這!媽媽啊,誰說電視劇裡的婆媳矛盾都是瞎編的,你看,在我身上就是真實存在的啊!
岑驕突然一股怒火沖上頭頂,很好,既然這件事折磨了我這麼久,而且你突然說你是始作俑者,那我就把你接來面對面說個清楚,我到底是哪點對不起你了。
“媽,我現在還叫您一聲媽。”岑驕的聲音都控制不住地在顫抖,眼淚已經忍不住滑過白皙的臉龐。“您這麼說,讓我既高興又難受,高興的是,到今天為止,我終于知道我離婚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了,難受的是,竟然是因為您……其實我一直真的很喜歡您,是我讓您失望了。”
說到這裡,岑驕有些繃不住了,發出了輕微的嗚嗚聲。
“孩子!媽也很喜歡你!我也先厚着臉皮,受了你喊的這一聲媽。”奇怪的是,電話那邊的顧愛蓮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不要哭啊!媽希望你不要難過。我們見面說好嗎?”
“好……”岑驕止住悲傷,擦擦眼淚。“您記得收拾好随身的東西。我快到了跟您說。”
岑驕沒再跟大非說這件事,她直接出門打車到了辛家所在的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了提着箱子站在路邊的顧愛蓮。
岑驕起初沒擡敢認,這真的是那個她初次拜訪辛家時,敬畏三分的長輩嗎?岑驕記得當時的顧愛蓮的外貌,雖然不是多麼漂亮的女人,也有着歲月和辛勞的痕迹,但氣質和穿着都有着掩飾不住的優雅,周身更散發着幾分傲氣,令人頗有距離感。可是此時路邊的那個女人,看起來多了幾分老态,整個人的面容都失去了光彩,滿面疲倦和愁容,衣服也十分邋遢随意,簡直判若兩人。
岑驕心裡閃過一個想法:為什麼辛家竟然連一個出來送顧愛蓮的人都沒有,哦,或許是怕尴尬吧。
等車在路邊停穩,岑驕叫師傅稍等,然後立刻開門下車,高聲揮手喊着:“媽!這邊!我在這兒呢!”
“哎!”顧愛蓮本來一臉的焦慮,見到岑驕之後,就像是見到了家人的孩子一樣,立刻露出笑容。從顧愛蓮的表情上,岑驕讀出了一種真心的雀躍。
雖然顧愛蓮年未六十,沒到老邁的年紀,但拿重物的動作已然有些吃力,岑驕趕緊上前把箱子扶住,專車司機見狀也下車幫忙把箱子放入後備箱。
岑驕扶着顧愛蓮坐到後座,然後告訴司機師傅繼續開回金帝花園。路上,前婆媳倆之間的氣氛還是有些微妙,岑驕隻是輕輕握住顧愛蓮的手,算是安撫她離家緊張的情緒,但還是避開了看顧愛蓮的眼神。
岑驕暫時還不知道要跟前婆婆說些什麼,顧愛蓮顯然也不願意當着司機的面開始交談,她也同樣閉口不言,車裡安靜得可怕,但兩個女人的手卻都心照不宣地握在一起。
等車子返回到金帝花園大門口,岑驕趕緊先下車,和司機又把大箱子拎了出來,然後她又接過顧愛蓮手裡的包:“媽,跟我回家吧。”
顧愛蓮似乎失去了其他詞彙的表達,隻是聲音顫顫巍巍地應道:“哎!”
到了樓門口,岑驕回身正要喊顧愛蓮注意台階,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戴着鴨舌帽,口罩拉下來一半,臉上是緊張和青澀,不是黃凱霖又能是誰。
“姐姐……”他看見岑驕不是一個人,立刻欲言又止。
岑驕和顧愛蓮同時愣住了。岑驕想起來顧愛蓮之前給自己發的微信,緊張地上前一步:“你有什麼事?”
“姐姐,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的,我……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想被你誤會。”黃凱霖說道。“咱們可以單獨聊一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