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口氣,這家裡要不是有個博物館能說出來這種話?
許願不想多折騰,“你帶我去看狗吧。”
隋卞搖頭,“狗狗現在在睡覺,我們過一會再看吧。”
“現在在睡覺?”許願有些不可思議,“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
隋卞點頭,“真的啊,它們睡覺的時間就是很奇怪。”
許願淡淡地點了點頭,問他:“那現在要幹什麼?”
隋卞被她問住了,“現在……你想幹什麼?”
許願:“看狗啊。”
“怎麼總要看狗?”隋卞有些不滿了,“你這麼喜歡狗狗嗎?”
許願一臉坦然,“那不然我來幹什麼?”
隋卞脫口而出:“來看我啊。”
許願沉默了。
隋卞後知後覺地委屈起來,“你來就隻為了看狗狗嗎?”
許願不語。
又開始了。
旁若無人不以為然自己一點都不曾察覺的撒嬌。
說來也奇怪,按道理像他這樣在這麼有愛的家庭裡成長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這麼富裕的,應該完全不缺愛才對啊。
他卻跟個什麼一樣,三言兩語就開始争風吃醋,委屈巴巴上了。
隋卞見她不說話,更加陷入那種情緒裡了,矯情愈發:“那是不是别人喊你去他家看狗狗,你也就同意了?根本不是因為我喊你就同意,而是因為有狗狗你才同意的。”
她發現他這人真挺可笑的,她pua他就算了,他自己也開始上趕着pua自己了。
許願想了想,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撐着下巴,搖頭,“不是。”
隋卞輕而易舉就被她挑撥情緒。
但他的笑意又不願意表現得那麼明顯,還想再維持一點驕傲,“那為什麼?”
許願兩眼緊緊盯着他,蓦地一笑,“因為别人家的狗沒這麼可愛啊。”
隋卞覺察出她這句話說得好像别有深意,但是具體有什麼深意呢,他又實在是聽不出來。
不過至少就這句話表層的意思聽來,她還是因為狗狗來他家,不是因為他。
他想生氣,但又怕把她氣走了。
想不氣吧,又實在是辦不到。
他兩隻手緊緊攥放在膝蓋上,嘴唇被可憐地咬着,半斜着頭固執看地面。
許願越看他這樣越覺得有趣。
她發現他最喜歡看他這種狀态。
全剩委屈沒有生氣的話,太膩了,許願接受不了。
全剩開心沒有委屈的話,太甜了,許願也接受不了。
她就覺得他這個樣子最好,有點委屈,有點生氣,但又悶悶的不敢發作,偏偏底色又是她願意來他家玩的開心。
看得她可太舒暢了。
這邊她好心情蒸蒸日上着呢,那邊隋卞卻快給自己熬死了。
他實在想要說點什麼,又一時思考不出來,情急之下竟然冒出來一句:“那我不給你看狗了!”
許願站起來就走,“那我先走了。”
“哎你别——”
隋卞半起身伸手拉許願,但未料許願的轉移因為慣性也帶着旋,而他力氣又不小,許願竟然一下被他拉得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很快反應過來要起身,頭往前一磕,嘴唇卻又意外擦到許願的臉頰側。
他瞬間呆住,人僵坐在椅子上,像是石化了一樣,不動也不說話。
許願比他淡定得多,泰然從他身上站起來,壓了壓頭發,“狗現在醒了嗎?”
醒了嗎?
隋卞醒了。
他站起來,不敢看許願,“哦應該吧,我去看看。”
許願跟着他一起下樓。
狗狗房門一開,兩隻狗就立即蹭了上來,完全沒有一點剛睡醒的架勢。
兩隻狗都不認生,瞥見許願在身後,也興沖沖地要往她身上湊,被隋卞硬生生給攔住了。
他扭頭問她:“它們撲你你不怕吧?”
許願搖頭,“沒事。”
沒了隋卞的阻擋,兩隻狗簡直就撒丫子了,在許願面前各種顯擺,一會吐舌頭一會搖尾巴,軟乎乎的身體一刻也不舍得離開許願。
許願至此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要養寵物。
這種治愈的确是很強大啊,比從一些奇怪的人類裡面尋求安慰要有用得多。它們雖然聽不懂人話,但有些人,也聽不懂人話啊。
她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
這樣切實具體的,來自外界的溫暖,她很少會體驗到,所以至少就這個片刻,對她來說是完全全新陌生又美好的體驗。
許願興緻上來,擡頭問隋卞:“可以遛狗嗎?”
隋卞點頭,“當然可以啊。”
遛狗去的是隋卞家後方的人工公園裡,許願原本是想一人遛兩隻的,但奈何這兩隻狗實在是太鬧騰了,許願一個人控制不過來。
她于是又有些小糾結自己到底遛哪一隻,想了想,她将薩摩耶交給隋卞。
隋卞摸摸耶耶的頭,“你更喜歡金毛嗎?”
許願搖頭,“也不是,隻是覺得你們兩個薩摩耶在一起會更匹配。”
隋卞一愣,直起腰看向她。
許願還在擔心着金毛會不會遛着遛着就不受控制跑起來呢,一旁隋卞卻蓦地笑了起來,燦爛極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密室時夏天對你說的話。”
說他像薩摩耶。
許願慢半拍點頭。
隋卞朝她邁開一步,“你到現在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