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麼了?”
卞杉抓住旁邊床上一條長長胖胖的毛絨狗玩具就往他腿上砸,“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許願是你程澄阿姨資助的學生,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隋卞腳跟在地上輕輕一蹬,連人帶轉椅往後退了半米,很是不解:“這有什麼好說的?學校裡受資助讀書的人多了去了,那難不成我全部都要和你說嗎?”
卞杉瞪着他,“你别給我轉移重點!”
隋卞是真不知道她這重點是什麼,“你要說什麼直接說好了,我是猜不到。”
他到現在都沒把許願的心思猜透呢。
卞杉往前坐了一點,敲着桌子警示:“許願是受資助來讀書的,受資助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她家裡什麼都沒有!她沒有柏鼎的入學資格!”
隋卞轉了轉座椅,漫不經心地回:“哦,那怎麼了?”
“那怎麼了?!”卞杉驚得眼睛豁瞪得老大,又很快因為害怕長出眼角紋而恢複平常表情,“其實倒也沒怎麼,對的對的,是媽媽大驚小怪了,她是不是受資助的都和我們沒關系,反正我們本來也就是互不相幹的人。”
隋卞抓住她話裡“互不相幹”那四個字,擡了點頭,“啊?不是互不相幹啊。”
卞杉正自我安慰地說着呢,被打岔了,她瞋向隋卞,咬牙切齒:“你要說什麼?”
隋卞抿住唇,有些猶豫。
他今晚可是和許願迎來了互不讨厭的這一重大旗幟,那都互不讨厭了,接下來怎麼可能還互不相幹呢?!
他和許願之間怎麼可能互不相幹?怎麼可能!
卞杉探究着他臉上的表情,嘴上拐彎抹角地說:“現在不僅是結婚哦,談戀愛也要講究個門當戶對的對吧?兩個人要有差不多的家庭背景,這樣見識和價值觀才能吻合,才能把日子給好好過下去,不然兩個人相差太大了,就天天吵架的,那哪還是過日子啊,那就是打仗了呀!”
隋卞又往後挪了一點,“媽你思想怎麼這麼老舊?”
卞杉又沒忍住瞪圓了眼,“這怎麼能叫思想老舊呢?!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真理好吧?你想啊,如果兩個人——”
“反正我覺得沒有必要,”隋卞刺溜溜地轉了個圈,“愛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轉起圈來就不肯停了,一圈接着一圈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卞杉冷不防上前把他截停住,“臉紅了?”
隋卞被迫停下,頂着一張幾乎快熟了的臉一本正經地否認:“沒有啊。”
卞杉觑着他,恨鐵不成鋼,幹脆直說了:“媽媽剛才已經說了啊,就算是談戀愛,那也得談門當戶對的人,許願是受資助讀書的,媽媽不同意。”
隋卞臉更紅了,隻是現在有被氣的成分了。
“媽你怎麼能這樣?被資助讀書怎麼了?許願很聰明,成績特别好,班裡第一名呢她,而且她還很善良,又勇敢,是個特别好的人,媽你不能戴有色眼鏡看她!”
“媽可沒有戴有色眼鏡看她啊。”卞杉一臉嚴肅地糾正他,“媽從來沒有否認過她其他的優點,但是談戀愛結婚這個事不能胡來,就光是家庭條件不匹配這一點就夠了,其他說什麼都不行。”
隋卞氣得一下站了起來,轉椅飛出去快一米,“媽!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嗎?她家庭條件不好又不是她導緻的,憑什麼怪她?她家庭條件不好她卻能比我們這些家庭條件好的人讀書還要厲害,這不恰恰說明她更聰明更厲害嗎?您怎麼能就因為被資助讀書,就把她一棍打死呢?再說了,如果媽你瞧不起家庭條件不好的人,那我們之前一起去福利院,去社區看望那些小朋友,難道也隻是你在做秀嗎?!”
“我怎麼會是在做秀呢?我……”卞杉說着說着,自己也啞言了。
這兩件事,在她心裡是并不沖突的。
她确實不是在做秀,但也确實不太能接受自己兒子和許願在一起。
她猶豫道:“許願沒有任何的家庭背景的啊,程澄阿姨資助她讀書也隻是這一時,不可能真供一輩子,而且就算成了養女也沒用的啊,什麼繼承權都拿不到手,又能做什麼呢?”
隋卞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很是不能理解,“她是不是養女有什麼關系?她沒有繼承權又有什麼關系?她是許願就夠了!”
卞杉本來就不太堅定,被他這一番話吼得更懵了,反應過來就連忙捂住他嘴巴,打他,“你小點聲!小點聲!要是被你爸聽見就完了!”
隋卞才不在乎,“聽見就聽見,誰聽見我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