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緊緊攥着印琨手臂的手才得以松開。
兩人霎時厮打在地,許願順着牆滑倒,脖子上的疼痛讓她現在咽一口口水都要耗費半條命。
她掏出手機,強行在顫抖中找到自己的聲音:“隋卞,我該找誰?”
*
孔乘安趕來的時候,隋卞和印琨打得那叫一個你死我活。
本來隋卞就已經放下了“不想打架”這個包袱,今天的印琨又好像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一樣,非常難纏,架就打得更激烈了。
孔乘安還在原地兩眼發昏,跟着孔乘安趕來的幾名保安卻已經率先沖了過去,将兩人艱難分開。
許願扶着桌子站起來,主動和孔乘安解釋:“老師,是印琨掐我脖子,隋卞看見了,幫了我,打架不是他的錯。”
孔乘安沒控制住,一個很不體面的白眼從眼袋翻到上眼皮,整個人都被帶着往後晃了晃,“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你這脖子……”
孔乘安難言地皺了皺眉,指指外頭,“你快快快,你快和隋卞一起去醫務室看看!”
四個安保人員分别架着兩人往醫務室趕,許願跟在後面,聽見身後的孔乘安在打電話,對面那邊女聲的咆哮穿過手機傳到耳朵裡——
“孔乘安,你别打電話給我說這些破事了!辭職報告我已經打過了,我不伺候了!他不走我走,你有事打電話找老爺子去!當我死了!”
幾人剛下到一樓,孔乘安的手機響了,是卞杉。
一聽說隋卞頭上磕到流血了,卞杉差點沒暈過去。
她不放心學校的醫務室,讓孔乘安領隋卞去學校門口,她現在就過去,送他去市立醫院。
孔乘安連忙應好,指揮那兩個安保人員:“你們送這姑娘去醫務室吧,隋——”
“老師,許願和我一起。”隋卞扭頭打斷了孔乘安的安排。
孔乘安這時也來不及多想什麼了,胡亂點點頭,就領着許願和隋卞要走。
沒想到印琨趁旁邊控制他的安保人員注意力松懈,掙脫了束縛,他抓住許願的頭發就往後扯,孔乘安還沒喊出口呢,隋卞就已經猛的一腳踹向印琨的腹部,捂住許願的後腦勺往自己懷裡帶,同時反擰住印琨的胳膊。
印琨狼狽撲在地上,被四個安保擁上來一齊牽制住。
孔乘安扶着牆,一通亂罵:“還打!還打!還打!?你都頭破血流了,你姑姑都被你逼得辭職了,你還打!?你個逼兒的納碎投胎啊?!”
他在前頭罵,後頭的隋卞卻半句沒聽進去,緊張地看着許願,“你沒事吧?”
許願搖了搖頭,從他懷裡退出來,站直。
隋卞注意到,局促地動了動手,眼睛看哪都不是。
孔乘安罵夠了,指了指四個安保人員道:“你們你們先送他去醫務室,就這樣,我們走!”
三人差不多到門口的時候,卞杉的車也到了。
孔乘安剛要上前去,卞杉已經風風火火地下了車,還沒到跟前來,眼圈就已經紅了。
她來不及問孔乘安什麼緣由,抓住隋卞就往車上帶,哽咽着:“先去醫院,媽媽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事情之後再說。”
隋卞一邊被推着,一邊回頭看許願,“媽、等等,還有許願……”
“許願?”卞杉跟第一次聽見這名字一樣困惑。
她回頭,看見那張臉,人才清醒些。
再往下,就看見她慘不忍睹的脖子,她沖她招手,“來,一起走,阿姨送你去醫院。”
許願是不太想去的。
她沒别的事,就脖子被掐得有點疼,别說去醫院了,就是去醫務室她都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但是,今晚的事還不能就這麼結束。
她點頭,跟上車,“謝謝阿姨。”
除了開始看到隋卞時的失态,卞杉漸漸恢複了冷靜,坐在副駕駛,一路低着頭按手機,似乎是在發信息。
後排,許願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拈一張出來遞給隋卞,“你先按住。”
隋卞接過來按在有些濕黏的額頭那塊,閉了閉眼。
打到别的地方還都能忍,畢竟就隻是疼,但砸到頭是真頭暈目眩,控制不住的眼花。
許願看着他白皙臉上的零星血漬,緩慢地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啊,連累你了。”
隋卞費勁地睜開眼,搖了搖頭,“這不怪你。”
當然怪她。
本來兩人打的是勢均力敵,誰都傷到,但誰又都不能把對方傷得更厲害。
許願在這時插了一腳。
——她妄圖去扯印琨,讓他不要打了。
印琨理所當然地重重甩開她。
許願往後倒在孤立無援的桌子上,整個人摔倒在地。
而也就是這時,隋卞分神要扶她,印琨抓住旁邊的凳子就往他頭上砸。
劈裡啪啦,血順着他的額頭到眉毛,再到眼睛上,讓他晃悠了好幾下。
所以當然要怪她。
當然要怪她多事,幹嘛在這個時候非要幫倒忙。
可如果不幫倒忙,她前面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她搭了個火堆,隋卞把點燃了。
但光點燃還不夠,許願還需要它燒得更旺盛些。
添油加醋,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