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卞側看了眼,剛才幾個隐身于人群中的便衣保镖這會已經跟了出來,将要快步上來攔在隋卞前頭時,隋卞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人。
——許願。
他頓時如臨大敵。
她沒有着禮服,柏鼎的裙裝制服在她身上被穿出一派幹脆利索的勁頭,搭配莫名和諧的光影,像是動漫裡出現的場景一樣虛幻。
而在他看見她的那一刻,如同某種奇妙的感應一般,許願也轉過身來看見了他。
為首的兩名保镖目光在許願和隋卞身上梭巡,征詢着隋卞的意見。
許願走了過來,在距隋卞一米處停下,“我找你有點事。”
隋卞兩邊肩膀無意識地往上提了提,側身對幾位保镖說道:“你們進去吧,我馬上就來。”
幾人卻謹遵隋興遠的囑咐,“我們就在不遠處等您。”
隋卞瞎點了點頭,也沒太仔細去聽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許願率先邁開步子,往角落的落地窗處走去,并沒有回頭看他。
似乎笃定了他會跟過來。
這個認識讓隋卞有些不舒服。
他覺得這是被拿捏了。
那怎麼行?他怎麼能被她拿捏?
隋卞雙手插兜,以一個非常閑适的姿态信步走了過去。
松弛感拉滿。
其實說真心話,兩隻手插在褲兜裡走路這個姿勢并不怎麼舒服,尤其這西裝褲還挺緊的,但他就是告誡自己現在氣勢得強點,人得拽點。
得把她給鎮住!
他不做Bking之王不代表他做不了,要裝還不是信手拈來?
兩人雙雙停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開得正盛的無盡夏和有松,絢爛地被這四四方方的窗戶一切割,恰好構成了一幅極豔麗的畫。
隋卞假裝看風景,問得随意:“什麼事?”
許願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猶豫,就那麼直白看着他,從善如流:“我想和你道個歉。”
隋卞那個龍顔大悅啊。
渾身舒暢!
他從那一叢紫藍的繡球花收回目光,右腳腳跟不自覺擡了擡,拿喬道:"哦,我也沒太在意那個事。"
許願仍然直視着他,略略戲谑:“沒太在意你跑去和你媽媽告狀?”
隋卞:??????
他目瞪口呆:“你說什麼?!”
許願本意并非是激怒他,“我說我和你道歉。”
隋卞惱怒:“下一句!”
許願:“對不起。”
隋卞嘴欻一下張大。
白眼飄飄往上翻,活活要被氣死。
他怒不可遏且些許難為情地連連控訴:“你說我告狀?你這人怎麼信口開河呢?我什麼時候告狀了?!”
許願微微揚起眉,“你沒告嗎?”
她是想要做出一副訝異的模樣的,但奈何她實在太從容了,所以表情配語氣,聽不出驚訝,倒是諷刺滿格。
隋卞覺得她這人簡直可恨到頂天,他胸口輕顫着質問:“我什麼時候告了?”
許願沒吭聲。
隋卞又接着反駁回去:“你當我是什麼小孩嗎?還告狀?你說你自己吧?還跟小孩一樣喊媽媽。”
許願淡定:“我是根據你的立場來這樣說的。”
隋卞抓狂:“你這怎麼能算是道歉?!”
許願抿抿唇,往後退了一步,“我的确是來道歉的,把你的名字理解錯誤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樣說。”
憑心而論,許願是真感到抱歉的。因為她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怎麼說人家聽了她那話覺得不舒服也是由她造成的,所以這個錯該她認。
但是剛才,他的傲慢讓她很不舒服。
她是外來的,是受資助來柏鼎讀書,别人當然有看不起她的權利,但同時,她也有反擊回去的權利。
所以她選擇攻擊他。
或許的确有自我敏感的成分,但他也絕對逃不了幹系。
隋卞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一番四不像的裝腔作勢竟然直接就在許願的心裡判上了刑,他還氣咻咻的呢:“那你直接說這個得了,幹嘛剛才還說那一堆有的沒的?!”
許願成心道:“因為我沒想到都這麼大了這點事還有人告狀。”
隋卞氣地臉上肌肉抽抽。
但沒辦法,在他過往的人生經驗中,他實在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也沒有碰上過這麼棘手難處理的社交。
所以他壓根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
于是他非常無厘頭非常沒氣場地喊出一句:“你現在就離開這!”
許願下巴擡了擡,又落下,勉強算是個點頭的姿勢。
“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