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代這種姻親關系,娘親住過來三外公不可能收房費生活費,自然是能少一張嘴就少一張嘴。
舒家三外婆很是歡迎顧思的到來,把顧思安排在孫子的書房裡:“你來了太好了,奈果這個皮猴可有人管了,有你這個當哥哥的做榜樣,他好好學,成績也能上去了。”
顧思知道三外公有一子一女,表姨已經外嫁,表舅排行三,有一兒一女,表弟名叫舒秩,小名奈果,隻比他小半歲,前年就破蒙了。
鄉裡都是六七八歲啟蒙,府裡四五歲就啟蒙了。
“我一定帶着他好好念書。”顧思應下來,顧家三外婆高興得很。
隻有一天,顧思就後悔了自己說了這句話!小孩子太難教太難教了!怎麼會這麼難教呢?
坐不住就算了,一首他也沒讀過的簡單的詩,教八遍他都滾熟了,他弟記了這句忘上句,記了上句忘下句。
顧思給舒穎吐槽了兩句弟弟不專心,第二天放學,就見舒穎也進了舒秩的書房。
舒穎接過了監督舒秩背書、看他寫作業的任務。
顧思心裡的重擔輕了,深覺:娘親脾氣真好!十遍教不會也不生氣。
顧思晚上小聲問:“我三外婆看你教會不會生氣擔心啊?”世人對女人很是看不起,讀書的事更是不會讓女人教。
“沒事,你都是我教的,教不壞。”舒穎安慰他。
顧思想了一陣,突然覺得,或者三外婆的目的就是娘親?畢竟這話不好明說,不然傳出“請個女人教孩子”這話不好聽。
這都是猜測,顧思想不通就不想了,更加認真地念書。
他觀察幾天發現,無論是三外公三外婆,還是三舅三舅娘,對娘親“監督”他倆寫作業都沒有意見。
真開明啊!
家風果然是遺傳的,他找到娘親行事大度的原因了!
年底,驿站很忙,這次馔zhùan師,是舒家三外公請蘇貢生在外店吃飯。
午時一刻(11點15),蘇貢生家的仆人突然進來道:“老爺子,家裡來了個文乞。”
蘇貢生有些意外,扔下學生就出去了。
學堂裡立刻傳來嗡嗡聲,大家都興奮地議論着誰能赢。
這半年,顧思和同窗熟了,大家都知道他學習好,再不會因為他的年齡對他抱有懷疑,還時常邀他一起出去玩。
關系好起來,他一問,大家就向他解釋文乞是什麼。
就是來個文人和他老師比試,要是别人赢了,他老師得請人吃頓飯給人點路費。
“我們那邊叫‘寒生’。”學堂裡的孫守隔着桌子對顧思道。
孫守是孫知府的孫子,生于文風興盛的江蘇,十五歲,學習極好,文章做得更是好。
半年下來,顧思已經被蘇貢生從底層劃分到了上層學生裡,雖然與孫守這種準備下場的考生還有一些距離,但他特意與孫守交好,思想又成熟,兩人能聊到一塊去,就熟了起來。
顧思問起江蘇那邊人怎麼對待寒生,孫守講了起來。
不一會兒,蘇貢生滿臉笑容地回來了,學生們一下子安靜了,知道是自家夫子赢了,一張張臉上都帶着笑。
有那調皮地就問:“夫子,誰赢了啊?”
“自然是我,他還能難住我不成?”蘇貢生一臉淡定地應着,順便說起自己赢了還給了對方路費的事,教導他們在有能力的時候,要憐弱惜貧。
中午顧思就和蘇貢生坐上舒家三外公派來的車,一起去飯館吃飯。
席間說起文乞的事,舒家三外公對蘇貢生一陣誇。
蘇貢生也誇起了顧思來:“思維敏捷,有的書一目十行都能記住學會,簡直是過目不忘,前途無量啊。”
蘇貢生在教學上一直是嚴厲的,顧思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麼明顯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目十行是因為他前世已經學過了啊!
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舒家三外公也不會把恭維當真,誇起了蘇貢生來,顧思聽他們一頓商業互吹。
這個時候,顧思才從聊天中知道,一般的錢谷師爺都是知府自帶的,三外公是因緣巧合下才得了這個好職位。
好像是上一位錢谷師爺突然去世,三外公能力好,先做着事,最後打敗了“紹興師爺”,幹脆被提拔上來了。
飯後,舒家三外公把舒穎準備的年禮送了蘇貢生,派車夫送他們回去。
今天是臘月十八,十□□堂就要放假了,府衙也在這天封印放假,顧思和舒穎要與舒家一家人回老家去,顧思特意早早提了這事,才今天請的夫子。
車上的時候,顧思明顯感覺到蘇貢生對他的态度親近了很多,忍不住問他:“先生,我明年可以先下場試一試麼?”
顧思不是真的孩子,無論蘇貢生每天一共布置四份作業還是八份,他都會做了交上去,進步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