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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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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是誰要陷害廣陵郡王,結果卻在會甯宮中找到一個任荷茗,總歸廣陵郡王與任荷茗都算是險險避過一劫,也讓鹹安帝對皇貴君與易太醫一事起了疑心。她那樣警惕的人,從此便不愛再往後宮去,任荷茗、皇貴君、恩貴傧與廣陵郡王雖不曾有過溝通,但必定都已明白那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是牽連出廣陵郡王來,彼此格外小心,想來也不容易再中圈套。隻是那唯一的線索匕首竟是不能追查的,一時間,也無從為皇貴君翻案。

周太後的壽宴上鬧出了這樣的事,皇貴君依舊被軟禁,兩位貴君又都因此失寵,幾座王府便将搜羅到的美人都送了上去。

郁陵王府送的那位陶姓美人費心制造了個偶遇率先得了寵,他是郁陵王君精心挑選調校,聰慧美貌,精通歌舞管弦,美色當前,鹹安帝也沒有不給面子,封了才人的位分,也翻了幾回牌子,這陶才人自己也争氣,多才多藝的,很能在鹹安帝疲累的時候哄住她。

興陵郡王選上去的屈氏,入宮初封隻是良人,侍寝次日就晉了才人,還破例得了個“滟”字封号,任荷茗進宮的時候正趕上他承寵後來拜見周太後,隻見他果真是個美人,是增一分嫌肥、減一分嫌瘦的身量,一張令人見之不忘的美豔面孔,那日他穿得鹹安帝新賞的胭脂色百蝶穿花宮裝,滿戴着珠寶首飾,雖然不算什麼太華貴的裝束,隻教人覺得好似明豔日光下潋滟一片的湖面,眼睛都看不過來似的美。

美則美矣,似乎腦子不大聰明,拜見周太後的時候周太後随口問了他一句家裡的情況,誰料他實實誠誠地答了家裡有六個兄弟,他是第六個,下頭有個妹妹是娘爹的寶貝疙瘩,哥哥們都各種被賣了來供那個小的,結果小的那個死活是不成器,最後小小年紀就欠了賭債打折了腿,娘爹沒辦法,這才把他也給賣了,好在買的人是興陵郡王,妹妹也給興陵郡王做了莊子上的仆役,嚴管着,這才不會再出事。

滟才人說這些話時,十分詳細地将他幾個哥哥分别被賣到了哪處日子過得怎麼樣發生過什麼趣事什麼糟心事掰着指頭說得一清二楚,把周太後都說愣了,幾次想要打斷他都不成,後來幹脆也就放棄了,聽着他說完,還擡手讓人給他倒了幾回茶,硬是陪他坐了一上午。

其實滟才人說話倒還有趣,隻是他似乎方方面面腦子都不大靈光,不單是他住所的主位祥貴傧擠兌他時他暴脾氣上來叉着腰給祥貴傧劈頭蓋臉一頓罵把祥貴傧罵哭了,甚至當着惠貴君就說他四五十的歲數了沒必要非得打扮得少年郎似的,給惠貴君氣得發抖,顧不得他正是鹹安帝的新寵就罰他跪了一個時辰。不過他是窮苦出身,對這懲罰十分不在乎,也就是膝蓋紅了一點,走動一點不影響,晚上鹹安帝召寝時,他也沒有一點告狀的意思,隻是鹹安帝問了,他就事無巨細地告訴鹹安帝他覺得哪個哪個君傧似乎不喜歡他,哪個哪個君傧是缺乏“滋潤”,鹹安帝縱然面兒上也斥責他,卻給他換了住所,照舊寵他,連聰明的陶才人都比不上。

這倒也不算太令人驚訝,畢竟在這樣的時候,一個沒有心機又美貌的男子,對鹹安帝來說是最為安全的。

許是與此同理,陽陵郡王府新送進宮的一位伶俐的少年陳良人也并不得寵。

無論這些新寵折騰得再熱鬧,周太後壽辰時羽林衛鬧出來的大事,仍然是懸在衆人頭頂的陰雲,不必得知内情也知鹹安帝會密令血衣衛徹查。任荷茗自然知道廣陵郡王至會甯宮是為救他這個借口多少有些牽強,但好在蘭陵王府的蕭氏暗衛首領蕭守經驗極是豐富——任荷茗倒想多對她做些評價,初見時瞧着她相貌周正,還想誇一句來的,還是紫蘇提醒他,蕭守精通縮骨,又常年易容,連蕭氏暗衛也隻能通過暗号和令牌認人,她的相貌并不是真的——安慰了任荷茗一句:東西總是搶着吃的時候最香,以鹹安帝的性子,廣陵郡王若真是已經完全放下了皇貴君,那鹹安帝心裡反而要不痛快,皇貴君想要複寵反而困難,相反,若是廣陵郡王時不時透出些舊情難了,然而一則抵不住美□□惑,沉淪在敬羅衣那等下賤倡伎的勾引之中,二則畏懼權勢,因着自知比不得鹹安帝而處處退讓,才是鹹安帝想要的,越是廣陵郡王觊觎皇貴君,鹹安帝越是拿着皇貴君稀罕。

“主帥出嫁至今,也有十八年了罷。”蕭守跪坐在案下,直起身來,因着任荷茗近日精神緊張,她便順手為任荷茗點上一盞安神香,“陛下大權獨攬,至今也是十八年了。廣陵郡王身為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能相安無事這麼多年,自然不會一點本事沒有的。更不必說,她前往會甯宮時,便知道此事有可能是圈套,若是被抓住,她想來也有法子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再引陛下懷疑有人陷害主帥。陛下就是要廣陵郡王看着自己九五至尊,與主帥恩愛比翼,她如今身有殘疾,又貶無可貶,陛下不會再拿她怎麼樣。”

任荷茗想起當時廣陵郡王的氣定神閑,遊刃有餘,心中微微一動——她當時,懷的是如此舍身相救的決意麼?

旋即又不由得一歎——任荷茗總是自作聰明。自從和皇家扯上關系,他想救人時做的事,十件總有七八是畫蛇添足。

說到這裡,問道:“蕭首領對廣陵郡王好像印象不壞。”

這倒是很少見。尋常人提起廣陵郡王,總是或怨怪她卑劣無能,或調侃她風流不忌,蕭守對她的判斷卻似乎覺得她頗為通透。

蕭守聞言,輕輕笑了笑:“屬下為暗衛多年,黑暗世界中未必事事都有實證,比起以肉眼識人,更習慣以心眼識人,不敢說準确無誤,總也有幾分把握的。”

直覺之事虛無缥缈,偏偏任荷茗于廣陵郡王也是這樣的感覺,便不再追問,轉而問道:“羽林衛的事,可有消息了?”

蕭守道:“王君放心,此事萬萬不會牽連到任大人。不過瞧眼下的樣子,兵部怕是要栽大跟頭了。陛下并不真正在乎是誰調離了會甯宮那一夜的守備,而是絕不允許有人将手伸入羽林衛,此次清查,無論是查出郁陵王的人還是蘇氏的人,陛下都會一并處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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