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媒體從珠寶收藏展散去,華燈初上。
傅齊臻不像他地舉辦了after party,開在浦江遊輪上,古典建築旁,還正巧趕上跨年之夜。
今晚的遊輪屬傅齊臻個人所有,流線船身,與載客量高的觀光船不同,是他在國外私人定制的一條“墨藍黑鲸”,能讓隔河相望的人們一眼認出,那是今天熱搜的焦點。
蘇虞拿起手包,素錦的墨綠晚禮服幫她隐于夜色中,為了避嫌,她同許旬站遠了些。
避嫌,似乎是約定俗稱的,即使是在兩人已經定下聯姻之約的情況下。許旬是昔日影帝集團總裁,蘇虞最多算剛混進經濟新聞的某某名媛,兩人的聯姻之事還未正式官宣。
蘇虞曾讓外公催許旬主動官宣,先被外公否認了——
“等到蘇氏被你搞的半黃不黃了再宣布,漲漲士氣。”
蘇虞抿了口香槟,看向内艙中央正同名流談笑的令慕光夫婦。他們倒大大方方,兩人結婚不過半年,同樣是沒人知曉的一對鴛鴦,傅齊臻卻借了此次珠寶展強勢官宣。
不了解令慕光的人若有心一查,必然吃驚,傅齊臻這下不等同與劣迹鞠家同流嘛……
正眉飛色舞的令慕光注意到這,與蘇虞對視。
蘇虞舉酒杯,微笑示意,令慕光似乎會錯了意,松開挽着丈夫的那隻手,向她走來。
聚會的暴風眼便兵分兩路,她身上的墨綠也成了耀眼星河。
“你看着,不開心?”
令慕光握起她的手,仔細端詳她的素手,人挑珠寶的道理在她身上彰顯的淋漓盡緻,不到萬元的聯名戒指也能被她的貴氣染成獨家珍寶。
“倒也沒有。”蘇虞不得不端起職業微笑,“隻是無聊。你一走近,周圍這眼睛就更多了,我不想和他們聊什麼風投擴張的……”
“那你姐姐呢?我記得她是你邀請來的,沒和你一起嗎?”說着,令慕光四處探尋,确實對上了好多雙陌生眼睛。
“我現在在商場上被她稱作‘對手’……”蘇虞眼神瞟向某處人群,示意她,“她不是我邀請來的,白肅邀她來的,他們現在叫‘夥伴’。”
說完,白肅好似能聽到一般,向她們看過來。
最近,白肅格外春風得意。
今年國内新專利統計結果即将公布,毫無疑問攝日科技将居于龍首;他與蘇施映共同投資國外電影收效不錯,兩人小賺一筆;再加上蘇氏集團新晉股東的頭銜,白肅身價翻倍,他今晚的話題度直逼宴會主人傅齊臻。
白肅微笑,颔首示意。
“哇——”
令慕光沖他捂嘴點贊,幾人隔了半廳,白肅能看出這是來自幼時好友的嘲弄,蘇虞在一旁笑出聲,落在白肅眼裡。
“施映小姐認為未來珠寶會給各大IP穿戴,甚至每件虛拟珠寶都是一個IP……”
鬓角半白的收藏家于兩人面前,輕聲感歎,“不愧是蘇老的孫女,真是後生可畏啊。還有白總,也是高瞻遠矚,沒想到從創業之初便對虛拟現實技術有研究,這下也算是強強聯手啊……”
許旬,竟不陪她。
白肅想離開這。
“那魏老,與我們的新公司合作如何?”
白肅收回視線,對上老收藏家的驚異神情:“公司現在還在種子輪階段,正需要賞識之人為我們提供一筆投資……”
胡亂誇贊的收藏家老先生一頓,當然不會買賬。
什麼IP,什麼AI,這虛拟珠寶最終還是比不過貨真價實的真品,不然他也不會當個古董商了。
“呵呵……”
收藏家與身旁人暗暗相視一眼,隻道秋後再議。白肅繼續争取,非讓老先生笑着說不懂,才走了。
一旁的蘇施映滿臉發苦,人群散去,白了一臉無辜的白肅一眼,道:“我去透透氣。”
她往一旁走開,在内艙窗邊停下,往外看,人影從眼前經過,同岸邊映來的藝術射燈相錯而行。蘇施映從手邊長桌上舉起高腳酒往喉間灌,刺裂的痛感擋住了心頭的煩悶。
她倒是第一次感受到,樹大好乘涼。
蘇氏是棵樹,乘涼時感覺不到陰影有多重;白肅不是樹,最多算竹,長勢快看着高,但沒法遮風避雨。
“施映姐。”
蘇虞從她身後走來,喚她回身。
蘇虞剛剛都看在眼裡,宴會上這群古董收藏家們明顯是傅家舊識,年輕的客人也不過是普通富二代藝術家,最多能為蘇施映的品牌打打廣告,真正的融資合作還得找商業巨鳄們。
因此,蘇虞幫她引來了令慕光。
蘇施映沒醉,看着來人頓了一頓,接着大方地與宴會主人兩掌相握,先聊起了三人的共同好友——白肅。
“他一直就這麼沒情商啊,心直口快。我倆是小學同學,我們的語文老師是個‘地中海’大叔,隻有兩邊有頭發,講到流浪狗找媽媽的時候很傷心……”
“白肅就說,”
令慕光表情一變,一臉正經,兩手比在頭頂兩側當狗耳朵,道:
“老師你可以當它的媽媽啊,你也有兩隻耳朵。”
這話引得蘇施映低低發笑,讓蘇虞微微挑起眉頭,想起她還沒知曉的疑問——
白肅和令慕光從小認識,令慕光同鞠嘉佳又是姐妹,那她應該早早認識白肅和令慕光才對……
蘇虞正想開口,但三人的話頭已轉,已經熟絡開的兩人開始聊起正事,聊到蘇施映不願讓蘇虞幫她的融資上。
蘇施映在事業上極度避諱蘇氏,但在生活中與蘇虞和好如初,兩人矛盾已散。
蘇虞先走一步,她為“對手”留些私人空間。
甲闆上晚風徐徐,不大有些涼,将她的背脊和手臂吹出寒氣,蘇虞便拿宴會廳上的唐培裡侬暖身……
金色酒水,泡沫綿密,冷遇熱交彙的那一刻,酒水給蘇虞的神經帶來不可知的快感,能讓人暫且忘記一切,忘記晚宴上沒與她視線交錯過一眼的許旬。
她不想和許旬聯姻了,她想讓姐姐赢一次。
蘇虞不知這想法若是讓蘇施映知道,她會不會再說她是個幼稚鬼。
許旬在她們的戰役中充當必勝号角,誰能得到許氏相助,誰就能穩操勝券。所以蘇施映早就明白,她從許旬定下聯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輸了。
“嘭——”
一聲煙花,忽地在空中炸開,連帶起岸上人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