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帶着淡淡的嫌棄,然後随手将水果刀扔進了垃圾桶。
再次擡眸看向門口處,白衣少年冷清淺淡的身影出現在那裡,黑色的粘液将他雪白的上衣染成暗色,黑色的碎發下,那雙黑眸的光芒明明滅滅,随後歸于死寂。
黑衣饒有興緻地欣賞着自己的宿敵這種完全稱得上是灰頭土臉的樣子,心情大好。
鮮紅的嘴唇悄然勾起弧度,殘忍地擊潰他最後一道防線。
他說:“歡迎來到怪物的世界。”
白衣少年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床上酣睡真香的少女。她全然不知道剛才的一切危險,也不知道自己身邊隐藏着的更大的危險,正在伺機而動随時随地準備将她拖進深淵。
……隻為了報複他。
“...不感謝我嗎?如果不是我的話,她早就變成怪物的傀儡了…你做事不幹不淨,拿什麼跟我鬥?想殺了我嗎?你還差的太遠了…光是對付剛才那種垃圾,你的力量就差不多用完了吧…還能出現在這裡大概也就是你拼命地吊着那口氣吧…真可憐…”
他略帶遺憾地說着,頑劣的雙眸微眯,然後伸出手。他的手指變得細長,尖銳的黑色指甲輕輕劃過少女白皙嬌嫩的皮膚,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利刃将她的皮膚劃穿。
“要我幫你叫醒她嗎?然後…再告訴她,她心愛的‘深田龍介’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你想這樣做嗎?”
白衣的拳頭悄然握緊,“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冬花?她是無辜的…她不該卷入這一切……”
“沒有人是無辜的。”
他卻冷聲道,随後又惡意滿滿地開口,
“放過她的話…不如你在我面前再死個百來次,或許我會考慮一下?”
“……”
這是完全沒有交涉的餘地了。
白衣也不廢話,漆黑的瞳孔瞬間散開,褪色成一片純白,揮舞着手中的美工刀就往黑衣面前沖,打算和對方同歸于盡。結果就是在半米之外的距離就消散成一片輕飄飄的霧氣。
“啧啧,都說了,你還遠着呢……”
深田龍介已經在那次的集體自殺事件中宣布死亡,現在的白衣少年是和他如出一轍的存在,本源相同,理論上白衣也很強。
但他拒絕了自己的本源,不肯承認自己早就成為了跟他一樣的存在,所以隻能淪為自我厭棄的廢物。
活該。
“真可憐啊……”
黑色的指尖戳了戳少女的臉頰。
太陽此時越過了地平線,散發出橘紅一般火燒的光輝,斜斜地投入窗戶,恰巧落在她的睫毛上。
撲棱撲棱地動了兩下,霧灰色的雙眸裹挾着朦胧的水汽和睡意,似乎還搞不太清楚狀況。
她睜眼的一瞬間,少年幾乎是本能地将自己的黑色指甲藏了回去。
*
…我好像做了個夢。
夢裡好像出現了兩個龍介,一黑一白互扯頭花,然後還有一個龍介有着黑色的長指甲,好像恐怖片一樣。
等下,剛才臉頰是不是有東西真的在戳我?!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睡意全無,然後抓起龍介的手,反複觀摩。
少年的手白皙修長,淡粉色的指甲蓋整齊幹淨,有點長但也不算太長,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
手是很好看的手。
也沒有黑色的恐怖長指甲……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吓死了,剛我還以為龍介你長出黑色的長指甲,就像貞子那種……”
“……”
才不像貞子那種東西……
“不過,龍介,是時候該剪指甲了哦!”
見他沉着臉不說話,我便開始科普起來,“指甲要是留太長的話,很容易藏污納垢,會很髒哦,而且手又是經常和食物接觸比較多的部位,都說病從口入……”
天亮了,鳥兒又開始吱吱喳喳地吵起來了。
很煩。
要不還是早點捏死算了。
在少女看不見的位置,另一隻手的黑色指甲悄然長出,正躍躍欲試着準備品嘗她的鮮血。
我全然沒有察覺這些隐秘的危機,餘光不經意地一瞥就看見桌子上放着的物理試卷。
糟糕!昨天寫着寫着睡過去了……
隻是,為什麼這張試卷……
我的聲音頓住,然後不敢置信地抄起物理試卷,上面的題目已經寫好,甚至貼心地附上了解題思路供我參考。
“天啊!我的物理試卷!龍介你居然幫我全部寫完了嗎?!太愛你了!!!”
“……”
算了。
再留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