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變成了左撇子?
宋青瑛掙動半天,帶着一種類似絕望的心境把畢生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可韓濯也紅了眼,他那裡拗得過?很快,他的右手便被強行剝了出來。
韓濯愣住了。
那右手手腕纖細欲折,手掌卻明顯浮腫,以一種及其怪異的狀态扭曲着,拇指扣在四指之内,不細看,還以為是斷了。
遮掩已久的狼狽就這麼大剌剌被日思夜想的人攤了開來,宋青瑛卻突然平靜了。
“廢了。”
“什麼?”
宋青瑛看着韓濯,竟然微微笑了笑:“廢了,一點感覺也沒有,寫不了字,也拿不了劍。”
随後笑了一聲:“不過就算沒廢,我的劍在你眼裡大概和廢鐵也沒什麼區别。”
“可以動手了麼?”
遠處隐隐能聽見面館老闆切肉的聲音和小販的吆喝聲。
“當啷”一聲,韓濯的刀掉落在地。
宋青瑛睜眼,隻看見了她滿臉的淚。
他一顆心鼓噪得厲害,惶惶想站起來替她擦眼淚,剛剛起身便迎上了韓濯的巴掌,臉頰現出五根鮮紅的印子。
“你這個混蛋!”韓濯再也忍不住,拎起宋青瑛的衣襟吼道:“我恨不得你五歲時就死掉!”
可随後,宋青瑛的嘴被粗暴地堵住了,狠狠磕了一下,撞得既麻又痛,他嘗到了血的氣息。
他說不出話來,被韓濯吻得像要溺死的人,在空隙中偷了幾口氣:“别在這兒......”
韓濯喘了幾口氣:“你住哪?”
院子裡尚有兩株病怏怏的杏樹,花早早謝了,芽葉并未很密,在晚風中顫顫巍巍地發抖,“砰”地一聲院門大開,震得近前的枝條搖晃。
韓濯黑着一張臉,幾乎是拽着宋青瑛進了門。本來是用扛的,可宋青瑛的身量不同往日,已長長地抽了條,韓濯扛着一截還要拖在地上一截,隻好作罷。
宋青瑛被摔在床鋪上,簡直被她霸道得想笑,這人真是一點也不見外,上來就扒自己衣裳。
“清之!”
“不願意就殺了。”韓濯冷冷道。
“不是,不是……我願意的。”
宋青瑛耳朵迅速地紅了起來,可他拽着韓濯坐了起來:“我去沐浴。”
“不準。”
……
“我真的不跑,真的。”
韓濯不為所動。
宋青瑛微微側了側臉,突然顫聲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韓濯沒料到他還能打這一張牌,肉眼可見地頓了一下,誰知宋青瑛見狀臉色更白了,一邊起身一邊攏着方才被韓濯剝下來的衣裳,竟是要下床。
“幹什麼去!”
宋青瑛簡直要哭出來:“我去拿面紗遮一遮,你先别看……”
韓濯不由分說将他甩了回來。
宋青瑛手足無措地想避開韓濯的目光,可對方卻立在立在他面前,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宋青瑛大囧,扭過頭去不看,卻被韓濯掰正了臉。
“醜麼?”
韓濯的胸腹,手臂上疊着大大小小的傷疤,有的的淺淺一條白線,有的卻猙獰得仿佛要将人撕裂開。
“醜也沒辦法,你膽敢……”
韓濯不說話了。
宋青瑛摟住了她的腰,沿着那條橫跨胸腹的疤痕吻了上去。
濕潤的眼淚。
“對不起。”宋青瑛哽咽出聲:“我不是有意……我當初……”
“少廢話了。”韓濯嗓子有點啞:“你到底行不行?”
“天元和小目她們……”
“早兩個時辰前我就見過她們了,”韓濯說着,把宋青瑛按了下去:“不然你以為她們為什麼不來追?”
“我……”
兩人赤誠相待,腦子卻熱不起來,傷的傷,殘的殘,眼淚滑下來,浸得心口一片冰涼,噩夢初醒,糾纏到一塊時都失了理智,韓濯手上沒收住勁兒,把人的後背上抓出兩道血痕。
“姐姐……”宋青瑛魔怔一般趴在韓濯耳邊一疊聲地喚,韓濯聽不清,被他弄得不耐,一巴掌甩了上去:“換一邊…右邊聾了。”
......
宋青瑛頓住了,淚珠子砸在韓濯身上,燙得厲害。
“姐姐,你殺了我吧……”
痛快些,好過這樣的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