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你再說一遍!”
韓濯忙安撫道:“大早上的吼那麼大聲做什麼?再說了你們大夫什麼屎啊皮啊腸啊肚啊結石啊都能入藥,我如今收集些尿液糞便有何不可?”
李三三道:“這怎麼能一樣!你要的也太多了,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啊子不語怪力亂神,童子尿辟不了邪的。”
韓濯無語道:“誰說要童子尿了,人的馬的都行,我用來做胰子。”
李三三不防“哕”了一聲道:“用這玩意做胰子,口味重了點吧......”
“當然不是直接拿來用,隻是需要獲得氨......算了之後再解釋,你到底能不能弄來?”
這種原材料究竟腌臜,韓濯到底有點抹不開臉。
李三三歎了口氣道:“你怎麼什麼事都來找我,你找個傾腳頭買不就成了?”
對哦。
傾腳頭,其實就是大齊挨家挨戶收集穢物,再倒賣到農家作肥料的“清潔工”,韓濯隻想着純堿的制備工藝,倒是忘了這一茬,好在去年岷江堰初開之時,韓濯分外關注蜀州農作,找個傾腳頭并不難。
正說着話,宋青瑛端着兩碗剛煮好的姜湯面經過,見了李三三驚訝道:“三三怎麼來了,進來用些早膳吧,我再去盛一碗。”
李三三本想推脫,但看着鮮亮澄黃的一碗也食指大動,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還想教你多睡一會兒呢,怎麼一大早親手忙這些?我去盛吧,阿瑛歇息一會兒。”
見韓濯走遠,李三三便毫不避諱地端詳起宋青瑛的臉來。
眼下隐隐烏青一片,神态有些疲倦,明顯沒睡好。
由于腦子裡還想着那樁生意,不時微微皺着眉頭,而這些到了李三三眼裡可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你......”
正要開口,罪魁禍首韓濯神采奕奕端了一碗面出來,放到李三三面前:“吃吧,我瞧這裡面還放了阿瑛從江南帶回來曬過的海貨,咱們這兒吃不到新鮮的,多虧了殿下才能打打牙祭,喏,多了沒有啊!”
李三三皺眉道:“這面是殿下親手做的?”
“是啊。”韓濯理所應當道:“快嘗嘗!”
她隻顧着吃,姜汁濃郁,配着裡面放的毫不吝啬的海貨簡直鮮掉眉毛,她倒是吃美了,沒瞧見李三三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
韓濯茫然擡頭:“什麼啊,剛才我不是說自己找傾腳頭不用你了嗎?再說都留你吃早膳了,吃人嘴短你......”
李三三為宋青瑛不平起來,對着“二缺驸馬”道:“誰說這個了,殿下你瞧瞧你瞧瞧,有這麼不會疼人的嗎?”
“啊?”韓濯和宋青瑛同時茫然道。
李三三恨鐵不成鋼:“我說你啊身體還沒長成,怎麼就能由着她胡來,多傷身啊,還有你!你看看你把殿下折騰成什麼樣了?就剛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神遊兩三回了,累一晚上還要起來給你洗手做羹湯,你自己想想這對嗎!?”
韓濯一開始還不明就裡,聽到後來也知道李三三想歪了,受了好大的冤枉,不由得将目光移向宋青瑛求助,誰知宋青瑛被說得耳尖通紅,連帶着臉頰都仿佛上了一層胭脂一般,低頭垂眼光顧着羞澀,根本沒和韓濯的眼神對上。
蒼天啊!這不是變相捶死了自己的流氓行徑?
千古奇冤!
李三三仍不解氣,道:“我看你哪裡用得着買屎買尿,自己晃晃腦袋就能從耳朵裡倒出來......”
韓濯惱怒道:“我在吃飯!”
“買......什麼?”宋青瑛嘴裡說不出那個字,詢問時卡了一下殼。
“這不重要。”韓濯微笑道。
雖然長甯公主身上很香。
但韓濯決定以後非必要還是不睡一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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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肥發酵的過程,韓濯不想贅述,也不願回憶。
普通堆肥要的是那堆看得清的濕潤幹貨,韓濯堆肥,為了把産生的氣體通到鹽水中,最後再通石灰石煅燒産生的二氧化碳,反應成小蘇打,烘幹煅燒後最終得到純堿。氨氣有一定毒性,韓濯已萬分小心,但仍有時洩露出來一點,逼得她一邊嗓子痛一邊加緊密封。
每日浸淫在刺激的氣味中,已經有些麻木了,這種味道和單純旱廁的臭還不一樣,帶着十足的惡意惹人眼眶含淚,非要教人丢盔棄甲不可。韓濯下工時迫不及待奔向蒼翠的山林,狠狠呼吸一口來自親愛大自然的清新,感動得熱淚盈眶,回家途中一路疑神疑鬼,深刻懷疑入鮑魚之肆會不會嗅覺失靈,總覺着自己一身排洩物的味兒,回家定要趁沒見宋青瑛之前把換下的衣物連同自己狠狠搓洗幾遍。
她在心中對幾個抽出來時間幫忙,有堆肥經驗的大伯大娘佩服地五體投地。
宋青瑛特意搞來了窯爐,煅燒石灰的氣體通進氨鹽水裡,看上去和普通水也沒什麼差别。韓濯特意囑咐,煅燒石灰留下的白色殘渣收集起來,日後有大用。
“梅雨季靠它,能舒服不少,對了殿下,我覺得想辦法妥善儲存這生石灰,将來能做加熱包,保溫加熱,值得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