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申咽了口唾沫:“有麼?”
韓濯挑了挑眉毛:“現在沒有。”
現在沒有,那就是之後說不定有,姚申哪裡經曆過這些,心髒怦怦直跳,他萬分感謝朗祁月叫了韓濯過來幫忙,這個情況超出了他的預期,如果沒有韓濯,他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
韓濯不太打算和他解釋靈山村的事,她方才聽到“桃源醉”一詞,便猛然想起當時靈山村内,被刺激得精神失常的那個老爺,似乎也姓錢,她心裡隐隐有了猜測,但這些還需要進一步确認。
她心裡打定了主意,有了初步的計劃,不過......
她看向姚申失去血色的臉。
這家夥是個礙事的。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韓濯笑笑,對他道:“吹燈,休息。”
“啊?”姚申迷茫:“我們還真去赴宴,露餡了怎麼辦?”
韓濯點頭:“去。”
不過,去的是我,不是你。她心中暗道。
姚申還滿心以為他們真能平安無事地等到明日赴宴。
姚申剛剛還在刺史面前自報了師門,“錢鈞”定然會覺得等姚申到了京城見了真錢鈞的老師,兩人相談之時聊到自己,保不齊會發現端倪,像張閣老這等重臣摻和進來,自己這個假身份可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姚申和韓濯最好今晚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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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夜,雲間小築客棧内,燈火已熄,幾個房間中還傳出輕微的鼾聲。
此時月破雲來,将花園照得一片銀亮。
寂靜中,後花園的小徑處卻有微聲響動。
三個黑衣人穿梭在花葉其間,腳步聲放得極輕,若不是此時月光清亮,即使是眼力再好的人都極難發覺。
三人到了一個房間之外,輕悄悄地停了下來,似乎是在仔細聆聽裡面的動靜。
少頃,那房間的窗紙被一竹管戳破,屋内源源不斷地湧進了白霧般的粉末。
過了大約一刻鐘,室内仍是毫無動靜。
其中一個黑衣人點了點頭。
另一個接到信号,迅速撬開了房門,三人同時沖進了房内。
月光照亮了屋内的情形。
兩個年輕公子卧在床上,似乎已人事不知,為首的黑衣人輕聲笑了一下,将手一揮,其餘兩人會意,将屋内的兩個人負在背上背了出去。
整個過程堪稱神不知鬼不覺,直到離開雲間小築,似乎仍然沒人發覺。
“大哥,我們把他們背去哪裡處理?”
為首的黑衣人道:“自然是背去城外,老大讓我們處理得幹淨一些,自然不能在蜀州城内見血。”
月光照亮了其中一個年輕人的面目,長眉入鬓,玉面紅唇,倒是一張人中龍鳳的臉。
為首的黑衣人一頓,捏起了那年輕人的下巴細看。
那人呼吸均勻,被他掐得口唇微張,顯然是中了迷藥,現下毫無知覺。
“啧。”那黑衣人輕聲道:“可惜了。”
他松了手,讓那年輕人的頭猛地垂了下來:“快點,速戰速決。”
城外秋風凄緊,餓殍仍在路旁無人收屍,有幾個已經被剝了個精光,就剩下一副沒什麼用的殘軀,因着過于細瘦,和白骨也沒什麼區别。
“大哥,我們要不要先...”兩人眼中現出貪婪的光,對為首那人道。
“動作快點!”那人似乎厭惡極了,在一旁抱起肩膀,并不動手。
那兩人得到應許,眼冒精光,迅速在人事不省的兩人身上搜刮起來。
“這個長得真不錯,就這麼解決了怪可惜的。”其中一個道。
另一個白了他一眼:“少節外生枝。”
“都在我們手裡了,能出什麼岔子!”那人道:“不行,爺們兒這兩天身上不爽利,這幾天都沒收成,沒錢找醉春樓的小倌兒們洩火,難得碰着這麼一個美人兒,不動心思不是男人。”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背對着他們兩個,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倒也沒阻攔。
“你要不要也試試?”
“我他媽沒這癖好。”
“那你他媽還看,要一起咋的?”
另外一個罵罵咧咧地轉身了。
這人咽了下口水,摸上了地上人毫無知覺的臉,觸手溫軟細膩,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去掀雪白的衣襟。
碰上毫無知覺的美人脖頸的刹那,他對上了一雙鋒銳的眼睛。
霜雪一般的殺意讓他神魂驚懼,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喊叫,頃刻間,被抽出的短刀劃破喉嚨,一刀斃命!
鮮血濺出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裡格外清晰。
韓濯飛速站了起來,手中寒刃仍在滴血,似乎粘在了袍子上一點,她嫌棄地一皺眉,“啧”了一聲。
“髒死了。”
這袍子袖口曾經破過,還是宋青瑛給她補的。
剩下的兩個黑衣人望向三米之外的韓濯,皆是目眦欲裂,這人結果一人性命隻在電光火石間,一張俊面在幾點頰上鮮血的映襯下,仿佛閻羅。
韓濯把短刀插回腰間,将那已經死透了的黑衣人身上長刀提在手上,輕笑:“還是長的趁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