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濯見宋青瑛沒事,也拉着他的手跟上,眼神萬分正直坦蕩,宋青瑛瞬間負罪感猛烈,想打一巴掌讓自己清醒清醒。
明确大概方位,那屋子十分好找,看樣子真是一個廢棄的柴房,毫無疑問鎖着門,李三三環顧四周,對韓濯道:“簪子借我,你那個細一些。”
說着連招呼都不打,伸手就要拔人簪子。
韓濯吓一跳:“哎,成何體統。”
“磨磨唧唧,用完了就還你。”
她伸手一抽,韓濯未來得及強烈抗議,一捧烏煙一般的頭發就傾瀉下來。
韓濯的身上沒有什麼女兒的香粉味,也沒有帶那些公子哥身上亂七八糟的香袋,隻有皂角清新的味道,不知是用什麼洗的發,艾草清苦的香味幽幽然。宋青瑛和她挨得近,幾縷青絲伴着晚風中的花香飄到臉頰上,好像給他心上也輕輕搔了癢,麻酥酥的,這時李三三吹着了韓濯帶來的火折子,火光葳蕤,韓濯散了發的臉就在跳動的光線上氤氲。
這是宋青瑛第一次見到韓濯散發的樣子,其實仔細看着,新科狀元郎五官裡的風流意,有一半都來源于她溫和的皮相,她的眼睛生得溫柔,沖淡了鋒利的棱角,火光明滅間竟然顯得有些媚。
宋青瑛看得呆了,韓濯半張臉隐匿在陰影中,光影被打濕一般的朦胧。
“咔”地一聲,鎖開了,李三三頗為驕傲回頭,卻沒得到嘉獎,看到韓濯也是一愣,随後打趣道:“嚯嚯,好個美人兒,要我說,這金粉閣挺适合你的,豔冠......”
“閉嘴!”韓宋二人異口同聲道。
李三三投降,瞅了宋青瑛一眼,小聲吐槽:“你生什麼氣,真是。”
韓濯瞪了她一眼,把簪子搶了回來。
毫無懸念,屋内無人,三人小心翼翼把門掩上,借着微弱燈光細看。
屋内皆為雜物,旁邊的架子上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宋青瑛饒有興趣過去瞧了一番。
“小孩子少看,”李三三把宋青瑛拉開,韓濯瞄了一眼,見這些罐子上面小小标簽寫着什麼:“神仙散”“快女丹”“興陽丸”......
他大爺的春藥還這麼多品種。
韓濯一陣惡寒,繼續在屋内尋找線索,當初小琴說聲音就是這裡出來,那會不會有暗門?
這房間還不小,可奇怪的是,柴房裡竟然放了不少畫卷書籍,有幾幅挂了起來,韓濯一一掀起來查看,後面無一例外隻有灰色牆壁,可是古怪的感覺攀升上來,她盯了這幾幅畫良久,終于明白古怪在何處了。
宋青瑛此時走過來:“可是發現了什麼?”
“你瞧。”韓濯道:“我不懂畫,可是這些山水畫作中,為何隻有這一幅,畫的是人物工筆,難道我朝山水畫家居多?”
宋青瑛觀察了一番道:“這些山水畫雖然看着不同,但筆法卻如出一轍,畫技并不高明,有些生硬,倒是這幅母子圖,筆觸細膩,是名家之作。”
那畫上是一婦人懷抱一男嬰,身旁還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總角女童,而這婦人腹部高高隆起,似是懷胎十月,照理來說,這個月份的孕婦應該看起來行動不便才對,可這畫上之人似毫無疲累之色,腰腹雖然看着粗蠢,卻沒有半分笨重的感覺,嘴角還有一抹恬淡的微笑,韓濯看得汗毛倒豎,覺得這笑萬分詭異。
她走上前再次掀開畫卷,果然發現這畫卷後的牆壁,磚與磚的縫隙中有難以察覺的裂縫,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就是這裡。”
韓濯起身宣布道。
“那我們怎麼進去?”李三三剛剛趕過來,腦門上還帶着汗,韓濯道:“你們看看剩下幾幅畫上面,有沒有山水間的人物是孕子的婦人?”
李三三和宋青瑛上前細看,片刻便在草木掩映間找到了,那些婦人皆腹部飽滿,姿态各異。
韓濯一個個摸上去,這三幅山水畫的孕婦那處牆壁,觸感都是微微凸起,韓濯撤手道:“剛好三幅,恰巧需要三人,我們各自一同按下去,這暗門大概就打開了。”
“那快些,我們早點進去。”李三三興奮道,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要走上前去。
“慢着。”
這回不是那缺了一塊還沒開刃的破刀,而是那把閃着寒光的匕首,緊緊抵在了李三三脖頸處,李三三咽了一口唾沫,喉嚨滾動間,她感覺自己要害處那層薄薄的皮肉流出血來。
韓濯制住了她雙手,宋青瑛看着韓濯這回動了真格,急着對韓濯道:“這又是為何啊?”
“這便要問你了殿下。”韓濯沉聲道:“看得出來殿下有些身手,臣曾經低估您了,還以為您真是久居深宮養尊處優,您那右手上的刀繭,至少有五年的苦練。”
“話不多說,你二人設計我深入金粉閣,究竟有什麼目的,我嫂嫂的下落,也請盡快告知,不然......”
韓濯的匕首晃了晃,吓得李三三拼命朝韓濯懷中倚。
“我不敢保證,這金粉閣明日會不會多一具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