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棠眉眼俏麗,隻是平日裡行事英氣,讓人忽略了她的五官。此刻陽光正好,又加之鮮花襯美人,竟讓崔杜衡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崔杜衡就見她得意一笑,緩緩湊近自己,他甚至可以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随後......
他頭上被插了朵月季花,紅豔豔的,煞是好看。
李懷熙恰巧經過,他盯着崔杜衡腦袋上的月季花,驚悚道:“相處這麼久,我竟不知你喜歡這個!”
說罷,李懷熙收起神色,正經道:“祝餘放心,每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癖好,我是不會往外說的!”
“李!沙!棠!”崔杜衡咬牙。
李沙棠打量着這副鮮花襯美人的養眼畫卷,滿意點頭。她沒等崔杜衡報複回來,一下幾個橫跳跑遠,還賤兮兮地留下一句。
“不要謝我哈!”
崔杜衡拎着月季花,正準備扔掉時,手上忽而傳來一陣麻癢。
他低頭看去,隻見一隻肥肥胖胖的小青蟲,正費力地啃着他的拇指。見他看來,這隻青蟲還擡頭與他對視,一雙小眼睛眨了眨。
他的臉霎時間綠了。
不遠處的鹹陽捧着一束鮮花,正準備獻給崔杜衡,卻不料乍然見到這一幕。
她反手将鮮花擋在身後,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
崔杜衡沒在詩會多待,他拿皂角搓了幾十遍拇指後,總算帶李懷熙離開了。
他本來就不準備來詩會,是李懷熙硬拉着他來的,美名其曰“照顧自家姐妹”。
但崔杜衡跟崔玉嬌不熟,跟鹹安更不熟。
“你怎麼走這麼急。”李懷熙随口抱怨道。
崔杜衡有些無奈,“我找殿下有正事。”
李懷熙沒當回事,他搖着手中的山水畫折扇,戲谑道:“祝餘又得了哪副真迹需要我品鑒?”
兩人相識于白雲書院,彼時崔杜衡剛任書院教書先生,他的老師還是書院山長。
李懷熙又是書院功課最好的學生,不僅學生間推崇備至,還頗得山長喜愛,山長時不時就會單獨考校李懷熙功課。
兩人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正是因為這份緣分,兩人之前從來沒有談論過字集古畫、功課造詣之外的東西。
李懷熙以為這次也如此。
誰知崔杜衡搖搖頭,他目光有些複雜,隻道:“我們到了再說。”
李懷熙瞥過崔杜衡的拇指,正準備打趣幾句,聞言卻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沒再說話。
兩人之間湧動着寂靜的躁動。
*
玉樓春有多個獨立庭院,二人往遠離詩會的庭院走去。
李懷熙踩着石子路,手裡的折扇一開一合,終于,他開口了,用的是一貫的調笑語氣,“你跟朝陽是怎麼回事兒?”
崔杜衡現在一想到李沙棠,他的拇指就難受。他轉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垂眸道:“她身份特殊、行事乖張,拿她當擋箭牌最合适不過。”
李懷熙目光有些探究,“朝陽可是老四的未來媳婦,你這一出忒不地道。”
微風吹起崔杜衡的發絲,他輕輕吸氣,又緩緩吐出。
“祝餘?”李懷熙疑惑道。
崔杜衡磨着指腹,耐心解釋:“我不想把這次刺殺搞大,隻好拿桃色遮掩是非。況且我那般鄭重地與她賠罪,隻要我們以後不再糾纏,就沒人會議論。”
還有一點崔杜衡沒提。
就是李沙棠的名聲着實不太好,天天都有強搶民男的消息出現,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李懷熙搖搖扇子,姑且信了。他想了想,還是含糊說了句:“朝陽不适合你,你要是想娶宗室,可以看看别人。”
崔杜衡笑了笑,隻道:“宗室哪是我想娶就能娶的。”
李懷熙欲言又止,到底将唇邊的話語咽了下去。
穿過水榭樓台,越過梅花木樁,最後就達到了膳廳。兩人揮去随侍的仆從,跨步走了進去。
兩人一踏過門檻,就見着那鶴鹿圖回紋方桌上擺滿了幹炸魚翅、焖鹿脯蠱、鍋燒野豬肉卷等等佳肴。
“祝餘可是有求于我?看來這是一場鴻門宴啊!”李懷熙挑眉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眼裡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