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裡頭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見,這深不見盡頭的黑暗裡鑽出一個頭發花白的佝偻老太,笑吟吟的看向沈晏之,沖她仲出手。
“小姐,來吧。”
沈晏之進去了,卻沒搭老太的手。
房間裡什麼都看不到,唯有房間門口透過來些許光亮,佝偻老太點燃桌上的燈,火苗燃起的一刹那,門關上了。
狹窄逼仄的房間裡,四面都是烏黑的,一張軟榻擺在那裡,桌上除了燈就是一個小箱子。
老太人人箱中取出一些東西,是一個小瓷瓶和一些長長的,白色的布條。
老太蹲下來,半跪在地上,除去沈晏之的鞋襪,将瓶子裡的東西倒在手心裡,往沈晏之的腳上塗抹,塗完後放下瓶子,手放在沈晏之的腳背上背,就要往下壓。
“啊!”
小黑屋外的衆人如料想的那樣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卻把幾個早己準備好安慰貴婦人的丫鬟婆子聽的一愣。
這叫聲聽着可不像五歲的稚□□童,倒像是己入暮年的老太婆。
叫喊聲持續了一會兒,門内的人拍命拍着門,喊着:“開門,開門!放我出去!”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貴婦人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使喚丫鬟把鎖打開。
丫鬟開了鎖,剛一開門,那個佝偻老太就鼻青臉腫的出來了,原本還算整齊的盤發好像叫人用力撕扯過,污糟淩亂,好不狼狽。
“天殺的!要打死我喽!”
“不幹了!不幹了!”
佝偻老太一邊叫喚着,本不大靈便的腿腳倒騰的賊快,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兩位貴婦人和一衆仆從目瞪口呆。
沈晏之拎着鞋,光着腳從屋裡頭跑出來。
他奶奶的,這老太太居然掰她的腳!還要給她纏足!
還好她反應快,一腳把這個老登給蹬地上去了。
貴婦人指着沈晏之裸露的雙足,顫抖着手,“你,你這,沒規矩!”
貴婦人氣到要站不住,兩個丫鬟忙過來扶着她,沈晏之趁機跑出去,頭也不回,任由貴婦人和丫鬟在後面叫喊。
沈晏之當狗的時候,發現遊府的牆角生長着縱橫交錯的雜草,雜草後有一個狗洞,剛好夠遊良這樣嬌小的小女孩爬出去。
沈晏之穿上鞋,逃到西街上。
天還亮着。
遊二小姐應該還在府中。
“你是,遊三小姐嗎?”一個婦人抱着孩子,站在沈晏之身後。
“不是。”沈晏之下意識否認。
“可我見過你。”婦人指着遊府的方白,“遊府離這裡不遠,你是偷跑出來玩的嗎?”
“不,遊家沒有三小姐。”沈晏之一着急,脫口而出。
婦人愣了。
哎呀,失誤了。
沈晏之趁着婦人失神的空當,撩起裙子就跑。
她要繞開來追她的家仆,也不敢離開遊府太遠,好不容易捱到天黑。
遊府響起鞭炮聲,沒過多久,一頂花轎被人擡出來了。
遠遠的,送葬隊伍裡哭喪的聲音也隐隐約約的傳來了,隻是鞭炮的聲音更大,将哭聲蓋過去了。
沈晏之趁着遊府衆人都聚集在門口,繞到後面,又從狗洞裡鑽進去了,一擡頭,看到阿黃正在看着她,尾巴搖的正歡。
沈晏之從狗洞裡鑽出來,指着狗洞,“阿黃,過去。”
阿黃歪着頭看她,雖然不明白沈晏之想幹什麼,但還是乖乖照做。
沈晏之在阿黃鑽出去後,把一邊的碎石亂瓦堆起來,堵住那個狗洞,阿黃嗚咽了一聲,從縫隙裡擠進來,隻露出一顆狗頭。
沈晏之理了理周圍的雜草,說:“阿黃,走吧,我這可是在救你狗命啊。”
阿黃繞了幾圈,汪汪叫了幾聲就離去了。
府外一陣騷亂,應是花轎和棺材己經撞到一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