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前台依舊保持着那得體的微笑,就像這幅表情己經徹底刻在了她的臉上。
即使她的面前空無一人,她也依舊是這幅表情。
沈晏之看到大堂裡有很多人,無論男女,也不論年紀,神色都很痛苦。
掙紮,糾結,又帶着些病态的扭曲。
他們都很安靜。
倏然,一個女孩撲向前台,狀若癫狂,神色中帶着驚恐與極緻的痛苦,她的下唇滲出了殷紅的血,她的手掌有指甲留下的血痕,連她的臉上也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傷口。她正死死盯着女前台身邊的那棵盆栽,她用沙啞的喉嚨大聲嘶喊。
“解藥!給我解藥啊!”
沈晏之這才注意到那小小的盆栽。
那上面綴滿了紅色的小圓球,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顆小果實。
女前台微笑着對女孩說道:“這位美麗的親親,你确定要吃下它嗎?”
“可沒有反悔機會喲。”
女孩沒回答,隻是盯着那些小紅球,仿佛那是什麼玉盤珍羞。
女前台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銀色的小勺子,她用鑷子夾下了一顆小紅球放進勺子裡,将它喂給女孩。
見那小紅球被送到嘴邊,女孩迫不及待,将那東西囫囵吞了。
奇怪的是,女孩才剛一吞下小紅球,便肉眼可見的冷靜下來,随後她雙手抱頭蹲坐在地上,陷入了更加絕望痛苦的狀态。
“我怎麼能……我怎麼能……”
女孩來不及後悔了,她像是在須臾一瞬被人抽走了靈魂,癱坐在地,雙手也無力的垂下,眼睛空洞無光,若不是眼下的淚痕,沒人看的出她前一秒還在崩潰大哭。
她就像變成了一具木偶。
兩個身穿工作服,臉上戴着黑色蝴蝶面具的服務人員快速走來,架起女孩離開現場。
來的快,去的也快,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沈晏之己經起了一身的冷汗。
剛才她隻是懷疑這個酒店有問題,而現在,眼前的一切似乎就是為了印證她的懷疑。
這個酒店就是不正常。
她要離開這裡,她得先離開這裡!
手機和車鑰匙就放在口袋裡,背包裡的東西反正也不重要,她不要了。
沈晏之沖向酒店大門。
就在她接近大門的一刹那,眼前事物忽的天旋地轉,沈晏之眼前一黑。
再睜眼,她依舊站在大堂正中央。
沈晏之不死心的又試了幾次,終于,在試過第四次時,她放棄了,她開始冷靜下來。
她忽然發覺這地方可能根本出不去。
這個酒店裡的客人總不可能都是傻子,她能發現這裡的詭異,難道其它人發現不了嗎?
可他們發現了,卻都沒有走。
呯,呯。
兩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女前台聽到聲音,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她急躁的來回踱步,對着對講機喊道:“一樓外面,快來兩個人!”
她說這話時分明咬牙切齒,可惜那上揚的嘴角就是怎麼也下不去,讓她這張白皙的面皮沾染了些異樣的褶皺。
女前台很快恢複了情緒,她對着一個話簡說道:“打擾一下親親們,由于我們的疏忽,緻使八樓有重物墜落,店内保潔己經去收拾了,十分抱歉影響了各位的遊戲進程,祝各位親親玩的愉快呦。”
女前台話音剛落,兩個保潔打扮的人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他們也戴了同樣的面具,手裡拿着鐵鍬鐵鏟和兩個很大的魚鱗袋子。
那二人出門時倒是毫無阻礙,約三五分鐘的時間,他們己經拎着兩個塞滿的袋子回來了。
沈晏之根本不敢往那邊看。
那袋子裡面裝的……那個形狀難道不是人嗎?
“拖去埋了吧。”女前台微笑着,聲音卻顯得很冷漠。
這裡陰森,荒謬,野蠻,蔑視法律。
沈晏之大概理解大堂裡這些人為什麼像瘋了一樣。
他們看上去己經在這裡呆了很久很久。
她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女前台再次将自己鮮紅的嘴唇對準了話筒。
“各位親親注意了哦,今晚的第二輪洩露要開始了呢。〞
話音剛落,紫色煙霧自各個方向傾洩而出,迅速蔓延擴散,那甜膩的香氣襲卷了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聞到這香氣的人無一不顯露出貪婪着迷的神色,同時也摻雜了痛苦掙紮,一張張臉孔分外病态扭曲。
沈晏之沒感覺到這香氣有什麼異樣,但也能看出這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她跑到女前台面前,大聲喊道:“我要退房!”
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沖動了。
如果這樣就能出去,那兩個人為什麼要跳樓呢?
女前台的語調突然變得陰沉:“這位親親,您,這是在說什麼呢。”
那兩個手拿鐵鍬的保潔回來了,舉着手裡的兇器,一左一右站在沈晏之身旁。
呵,區區兩個人。
沈晏之還沒得意多久,角落裡又鑽出幾個保潔,一樣的裝扮,一樣的裝備。
沈晏之:“……”
衆所周知,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
某位著名的偉人也曾說過:打不過,堅決不能硬剛。
沈晏之深吸一口氣,柔聲說道:“其實我剛才是說,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加入遊戲,無聊的都想要退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