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華扶起女人,待看清她的臉時,驚訝道:“三爺,是喬安安小姐。”
賀書昭坐在車内,眉頭緊蹙。
“你去找林曼儀。”
上次宴會中,聽林曼儀提起過喬安安,雖然不知兩人什麼時候相識,但聽起來,二人的關系是不錯的。
“讓林小姐幫忙照顧喬安安,這次的事,算我欠林小姐一個人情。”
吳海華急道:“三爺,今晚我得跟您一起去。”
吳海華指的是關于李複山的事。
賀書昭卻搖了搖頭。
“李複山的事,我自有把握,但喬安安她……”賀書昭聲音頓了頓,“讓你去做,我才能放心。”
賀書昭不能把人帶回公館,平津的人已經默認自己與喬安安分道揚镳,若是讓人知道是自己救了她,轉頭找舊金主的事——
賀書昭不在乎,但喬安安在平津,隻怕會不好過了。
吳海華知道賀書昭下了決定的事,便輕易不能改變,他隻能應下,又看向顧棠。
“顧棠,跟好三爺。”
顧棠神情凝重,點頭允諾,“我會的。”
汽車在黑夜中疾馳,賀書昭端坐在後座,他眼中帶着股冷意,似跟李複山又不共戴天之仇。
即便當初自己被下了藥,賀書昭的反應也不曾這麼外露。
顧棠握緊了方向盤,低聲道:“三爺還在擔心喬小姐嗎?”
“一個兩個都讓我不省心。”
賀書昭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顧棠怔楞半晌,不由追問道:“三爺說的一個兩個,包括我嗎?”
賀書昭劈頭就罵:“你說呢?你若有吳海華半點沉穩,也不至于在我面前求我多次!”
顧棠莫名挨了頓訓,卻也不敢頂嘴,“三爺說的是,吳哥他自然是好的。”
說着好聽的話,隻是語氣怎麼聽都帶着點委屈。
賀書昭憤憤地看向窗外,“找到了李複山,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李複山藏的地方還真是隐蔽,幾乎已經到了深山老林裡,連車子都開不進去。
顧棠看了看四周,說道:“三爺,李複山就在山裡,咱們隻能走進去。”
賀書昭點點頭,下了車。
于是顧棠對着跟上來的其他人比了個手勢,于是一行人下了車,徒步走進了山中。
夜色已黑,氣氛幽靜,月亮被雲朵遮蓋,隻露出點微弱的光來,山林中,依稀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在前進。
突然前方隐隐傳來了幹枯樹葉被踩碎的聲音,仿佛有人在走過,賀書昭敏銳地停下,手已經摸上了腰後的槍上。
一陣風吹過,也吹散了遮月的雲,月色一下就亮了不少,照在了樹林中。
在賀書昭的正前方,一個人影正快步走着,他懷中好像還抱着個類似大箱子的東西。
看起來他應該是想用跑的,但懷中的東西實在太重,隻能由跑變走,沉重地喘着粗氣。
夜風習習,吹動了賀書昭額前的碎發,露出他那雙淩厲的、漂亮的桃花眼。
那雙動人的眼中,此刻閃爍着耀眼逼人的目光,分明是帶着惡意與邪氣,卻讓顧棠的心,重重地跳了起來。
這是強大又美麗的賀書昭。
即便此刻他已經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前方,卻沒有人能忽視他的魅力。
前方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緩地回頭,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正是李複山!
隻聽見“砰”的一聲槍響,随後響起了李複山凄厲的哀嚎,懷中的大箱子滾落在地,他身子往前一跌,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賀書昭緩緩走到李複山面前,卻見到他正捂着受傷的肩膀,一雙眼睛像狼一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
“賀書昭!果然是你!”
經過這麼多天的逃竄,李複山在逃命中也一點點的冷卻下來,把所有事情前後結合在一起,他想不出,除了賀書昭,還有誰會這麼做!
害得他人财兩空,到頭來,連在平津的落腳之處都沒有!
隻能像個乞丐,每日東躲西藏,連面都不敢露!
賀書昭冷笑一聲,“你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就該想到自己的下場!”
“你以為自己有多清高?你以為在平津要風得風的威風,靠的是誰?”
賀書昭眼神徹底寒了下來,他冷冷地看着李複山,卻一個字不說。
“哈哈哈——”
李複山分明是恨極了,卻又大笑出聲,“看來你也并非完全不懂啊,傅淮之給你安排好了一切,你才能一路順遂地當你的賀三爺。”
“隻不過,這個代價,有點大,你說是不是?”
傅淮之。
又是傅淮之。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顧棠心中已是說不清的憎惡。
聽到李複山帶有深意的代價,顧棠已是憤怒地攥緊了拳頭,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李複山!
他竟敢這樣侮辱三爺!
他怎麼敢!
突然有人伸手覆上了顧棠的肩頭,賀書昭笑着搖了搖頭。
“我都還沒怎樣,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顧棠心頭如同被羽毛拂過,輕輕地,帶着難以忽視的躁動。
“三爺,他這麼侮辱你……”
“可是現在,他的命,全由我做主。”賀書昭垂眸,看着癱在地上的李複山,笑着說道:“做人嘛,還是得有點善心,對待将死之人,我們不妨溫和一回。”
顧棠不解,眼睜睜地看着賀書昭走到李複山面前,擡起腳,重重地朝着李複山的槍傷處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