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誇他勤快,幹活麻利,但顧棠并不喜歡這種誇獎。
顧棠父母早逝,年齡還小的他,被迫接受了這種局面,被迫的挨家挨口讨飯吃,若不是金花父母好心養着他,顧棠很小的時候隻怕已經餓死了。
他總覺得自己生命空空蕩蕩的,就像捆稻草人……不,就像每天隻知打鳴的公雞。
哪怕到了平津,依舊是和村裡無甚差别,同樣的出賣自己的力氣,來換取飽腹的口糧。
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遇到賀書昭,顧棠的生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自己還能做這麼多事。
原來,世界上還有賀書昭這樣矛盾又如此吸引他的人。
顧棠知道賀書昭喜怒不定,打罵任憑心意,但那有又如何?
他鮮活張揚,與顧棠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他既美麗又高貴,還有着旁人不知的脆弱。
顧棠隻覺得心口有一團火,在他的胸腔越燒越烈,他能聽到心髒“砰砰”的跳聲,像是要将自己的耳膜震透。
久久沒有聽到賀書昭開口,顧棠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卻發現他此刻已經被那團火燒得口幹舌燥,顧棠艱難地滾動着喉結,還是隻能說出那兩個字。
“三爺。”
然後顧棠看到賀書昭慢慢地笑了起來。
賀書昭先是緩緩勾起了嘴角,弧度卻越來越大,最後賀書昭像是受到了非常大的取悅,暢快地笑出了聲。
賀書昭的笑聲就像一顆定心丸,顧棠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些,“三爺,你讓我留下了?”
賀書昭漸漸止住了笑聲,臉上笑意不斷,他摸了摸顧棠的頭,“嗯,我……嘶……”
見賀書昭突然變了臉色,顧棠忙問道:“三爺,是不是腿又疼了?”
賀書昭點點頭,朝顧棠伸出手,“扶我到床上。”
顧棠伸出手,讓賀書昭攬在自己肩膀上,伸手穿過賀書昭的腿下,腰身一挺,輕輕松松地就把賀書昭抱了起來。
顧棠又挪了挪枕頭,好讓賀書昭躺得更舒服些,才動作輕柔地把人放在了床上。
賀書昭被伺候得很滿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把腿從被子裡伸了出來。
“給我揉揉腿。”
賀書昭享受着顧棠不錯的手上功夫,又看着窗外,瞧這架勢,這雨怕是這些日子都停不了了。
看着顧棠偶爾晃動的黑腦勺,賀書昭拿腳背勾了勾顧棠的手。
賀書昭隻覺得手上的動作一頓,顧棠已經擡起頭來,已經冷靜下來這麼久,顧棠的發絲卻依舊是帶着細汗,汗涔涔的。
“三爺,怎麼了?”
“你明天把東西收拾好,搬上來,住在二樓客房。”
所以第二天,顧棠開車送賀書昭到公司後,就回了公館開始收拾東西。
說是收拾,當初顧棠身無一物的來,如今的東西也沒有什麼需要整理。
隻是樓上的客房空了許久,清理起來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二樓的客房隻比賀書昭的卧房小上一些,房内定制的大床,衣櫃、配套的小沙發桌椅,套内還有嶄新無人使用的浴缸。
顧棠擡眸掃過這間稱得上的是奢侈的房間,再回到自己睡的小雜物間,思緒飄遠些,又想到更遠的從前,竟生出股恍然隔世之感來。
忠叔見顧棠發起了呆,慈愛地拍了拍顧棠的背,“顧棠,三爺器重你,你可得好好幹,别讓他失望。”
顧棠點點頭,忠叔卻看見他懷裡抱着當初自己送他的字典,還有些收起來的報紙,頓時哭笑不得來。
“你還帶着這些做什麼?”
顧棠抱着沒動,看着忠叔,“忠叔,你能不能再幫幫我?”
忠叔見顧棠神色認真,不由追問道:“什麼事,你說。”
“上次三爺說的林黛玉……我想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
忠叔聞言哈哈笑起來,“你還記着這事,林黛玉是一本書裡的人物,你沒讀過書,自然不知道。”
“正因為我沒讀過書,所以……忠叔,我想讀書。”
顧棠聲音頓了頓,“可我不知道讀哪些,忠叔,你能教我嗎?”
忠叔卻為了難,他是跟着賀老爺子起的家,幹得都是拼命的事,這讀書上的事,也是除了識字再不懂文墨。
這林黛玉還是聽賀書昭說起過,才知道其中由來。
“這……”忠叔道:“我也是個粗人,這讀書的事,你問問三爺,三爺才懂這些。”
找……三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