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情況例外:一是談公事遇阻,需要拖延時間思考;二是想好了主意,放松一下。
Keven此刻不大懂他了。
他眼前又一團霧,升騰又散去,而後他草草将煙蒂撚進煙灰缸裡,看向Keven,“你手裡現在是2%的股份。”
“是。”
“Keven,你喜歡這份工作,對工作負責,AMS上下,包括董事會、股東會,對你都非常信服。”
心照不宣的事從前不用這麼推心置腹,但今日又大不相同,Keven看出郁萍知今日的狀态,似也在困境之中。
他為人謙和:“大概是。”
郁萍知說:“當初我們的約定是你退休後會再給2%的股份,對嗎?”
Keven以為他想用更多的股份留住自己,“郁,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
“當然不是,”郁萍知說,“就算我把在AMS的全部股份給你,你也不會要。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請。”
“我和Lene的事你都清楚,”Lene是鄒彤的英文名,“當年出國,她剛出事,我沒有直接告訴她我對她并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因為那聽起來像在逃脫罪責。但我明确告知她,基于我家裡的情況,我和她不會有結果。”
Keven對這些事都很清楚,但還是認真地往下聽。
“Miya第一次喊我爸爸的時候,我意識到了不對,所以我明确告知了Lene,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并且告訴她我一直有固定的伴侶。”
“是。”
郁萍知沉默了約摸兩秒,繼續說:“但我默許Miya喊我爸爸,十六年,導緻了現在騎虎難下的局面。”
Keven說:“你不能怪Miya.”
“我當然不怪她,”郁萍知望着Keven,“是我的問題,但我到了需要做出适當處理的時候。”
Keven理解,但還是說:“你不能要求Miya改口,她很愛你。”
郁萍知望着他,“我不需要她改口,隻需要Lene退出。”
Keven臉上多了一抹苦笑和難為情,“我能做什麼?”
“你覺得6%夠嗎?”
Keven幾乎愣在那裡,對他這句話感到極其不可思議,忖度許久後仍舊不解,但笑了笑,“如果我沒記錯,你這次回國就是因為郁氏6%的股份落到了非郁家人的手裡,現在你步他後塵,能保證我們的大老闆不生氣嗎?”
AMS的大老闆并非郁萍知,是季氏在國外的一家投資公司,法人是季葶的好友,實際控股是季葶。
郁萍知說:“所以我把股份給你。”
而不是給Lene.
Keven對他這個安排大為震驚。
……
十一月中,連續幾場大雨,莯城的天氣終于涼了下來。
海風不再帶着那股濕熱,令抒也穿上了長袖和牛仔褲。
那次停車坪相見後,郁萍知一天聯系她三回。
八點多問她吃沒吃過早飯,十二點問她上哪兒吃午飯,六點多問她下課沒有,帶她去陸華玩兒……她一一禮貌回絕。
他也并不強求。她說不去,他就說那太可惜了,他還會說我能去找你嗎?有點想你了。令抒說不行,忙着學習。他說抒抒還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呢。
令抒恨不得把他删掉,但空下來又會不自覺地點開聊天框,看看兩人荒誕的對話。
十一月以來,他說有事回一趟德國,到今天,快一周沒有再給她發消息。
令抒松一口氣,慶幸他的三分鐘熱度終于過去了。
她近來也忙,專業的盧老師要做個新課題,需要幾個學生去幫忙,為了将來能選盧老師做畢業論文的導師,她自告奮勇去了,每天披星戴月。
賓原原現在每天也抱着課本在她實驗室的爛凳子上,揚言要廢寝忘食地學、昏天黑地地背,最後也隻是點一杯奶茶,坐在那兒看一下午的八卦。
“令抒!令老師!”
令抒正在看盧老師給了幾組調配比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兩聲吓得手一抖,還不等開口問怎麼了,賓原原把手機往她跟前一擱:“你自己看!是不是你三叔?”
一張照片,聚焦一個點着蠟燭的生日蛋糕,一張有着溫婉氣質的臉,在旁邊的黑暗中有一張側臉,不大清晰,直覺告訴令抒是他,但畢竟太遠太模糊。
“是吧。”
“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令抒心中有一個答案,但又不太确定,“誰?”
賓原原退出大圖模式,露出了發布這則動态的人的網名:Miya.
鄒羨陽。
動态配文是:親愛的媽媽生日快樂!
賓原原道:“鄒羨陽的媽媽,你三叔的绯聞女友,沒準兒是你未來三嬸。”
令抒對郁萍知給鄒彤過生日一事不做評價。
隻是想起他一周前一日三餐般别有用心的關切問候,想起自己鄭重其事小心翼翼的婉拒,不由得覺得有些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