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堤:“給你積德,誰讓你現在還不結婚,沒個一兒半女的?老太太做夢都惦記着給你找個太太。”
郁萍知說:“有個女兒。”
“你是真心疼羨陽我知道,但你自己心裡明白,當初給她劃定一個億不動産卻連股份都不給她是為了什麼,”季良堤說,“要麼你把鄒彤娶回家算了,反正姑姑也喜歡她。”
郁萍知笑了笑,“你姑姑喜歡她當鄒總,可不喜歡她當郁太太。你也天真。”
說着把杯遞過去。
季良堤跟他碰了一下,把杯子放下了。二十幾歲的時候喝酒喝出胃病,現在不喝了,開始折騰肺了。他點了根煙抽,濃濃白煙出來,他說:“你還藏着掖着呢。”
郁萍知默了一下,“我藏什麼了?”
“你是不是惦記上你大哥家裡那個了?”
屋裡的氛圍靜了一下。
郁萍知不說話,一邊想着陸微凡藏不住事兒,一邊想着那隻狐狸。
季良堤職業習慣難改,語調也是慢悠悠帶點教訓人的口吻:“你怎麼玩都行,玩你侄女那去,你覺得合适嗎?多大的人了有沒有一點分寸?”
郁萍知還在沉默。
墨紫的夜色在屋裡遊蕩,四周的燈筒射出五顔六色的光,光線柔和也頹靡。
他執杯的手晃悠悠,人卻沒動,過了一會兒,在季良堤的注視下,他微微低頭,擡手輕抿杯中的酒,淡淡道:“又不是親生的。”
郁萍知這個人慣沉默,季良堤的溫吞也是跟他待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但從沒見過他在一段對話中沉默如此之久,他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他不得不提醒一句:“老太太在為你張羅相親了。”
郁萍知嗯了一聲。
季良堤說:“姑姑那邊應該近幾日會找鄒彤談價錢,你要是不想你那個小侄女陷入麻煩,盡早收手。”
郁萍知這下不沉默了,“我還什麼都沒幹。”
季良堤輕呵了一聲,“我就你一個哥,我還不了解你?在莯城大學旁邊買房,這不是你第一個動作吧。”
郁萍知說:“冤枉。”
季良堤沒說話了,冷冷看了他一眼。
郁萍知轉移了話題:“你勸勸我媽,鄒彤那兒不用她管。”
“你還要她給你做飯?家裡請不過去廚師是嗎?”
郁萍知說:“我就吃過兩頓。”過了會兒,他冷不丁歎了一句:“Keven真有做幕後的能力。”兩頓飯都能傳成他郁萍知沒一個廚子就能餓死。
季良堤說:“你讓他做幕後吧。”
郁萍知說:“他做幕後就不難了嗎?”
季良堤不說話了,Keven真正想要的是直接退出。一個重感情的人,讓他夾在兄弟和女人中間熬了這麼多年,怎麼能不思退。
他望向郁萍知,發現他眼裡光芒閃爍,心情絲毫沒被影響到。
正沉默間,他擱在邊幾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季良堤一眼掃過去,眉頭一擰。
前面Joy發來的消息十幾條,他看都不看,這條消息進來他立刻就拿了手機。
他掃一眼,擱了酒杯,“回去了。”
知道挽留不了,季良堤說:“你自己注意點。”
“會的。”
不假思索的回應,敷衍至極。
季良堤本應該放心,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還是有點七上八下的,看着表哥闊步出門,背影消失,他視線緩緩落在自己跟前那杯紅酒上。
郁萍知直接去了莯城大學。
十點多,倦鳥歸巢的時候,校門口學生三三兩兩地勾肩搭背,在人臉識别處停下腳步,有的掏出校園卡。
年輕人嗓音洪亮,笑聲朗朗,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讓郁萍知想起自己三十六了。
三十六分鐘過去了。
司機可能都到家了,令抒還沒有出來。
他看着兩人的聊天框,半個多小時以前她發來消息:【你還換頭像嗎?如果不換我就加他了】
他:【吃點夜宵嗎?我去接你】
令抒:【我不吃,我在說換頭像的事,你不要亂來,也不要扯别的】
他:【抒抒,我在你學校東門】
太無恥了,她一定這麼想。
時間跳到十點五十四,第三十七分鐘,郁萍知心中微微歎氣,不免失落,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上,準備将車開出停車場。
外邊起了風,夾道的香樟枝葉搖擺,風聲獵獵。
路燈的光影是唯一不被吹亂的,光影下,許許多多的學生往校内加快腳步,令抒穿着白天的裙子,正往外走。
副駕駛的手機亮了起來,她問他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