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中呓語般的話飄在夜色之中,與花瓣一齊起舞。
衡華微涼的指腹撫上司安的臉頰,冰冷的觸感卻不像夢,似有話堵在喉頭,衡華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竟隻倒出來幾個字,“抱歉,沒能護好你。”
貼在他掌心的人,猛地怔愣住。
與他相對視的那雙桃花眼微微顫動,然後逐漸濕潤,直止他的手心跟着一起潮濕一片。
“師尊。”南流景的一聲低喚将衡華迷離的神智喚回。
剛在眼前的人也如之前無數次驚醒一般,司安消失在了他眼前。
衡華看向手心,反射着月光的水痕卻不像是假的。
“司安?”
回應他的卻隻有喧嚣的風聲。
瘋了,夢和現實都分不清楚了嗎?
衡華自嘲般的笑笑。
司安站在海棠樹的陰影裡,看着師尊顫抖的手指懸在半空,臉頰上還殘留着衡華掌心的溫度。
月光穿透他的身體,在地上投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影子。
"這是怎麼..."他低頭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不知是何情況,隻餘魔氣在經脈中留下的灼燒感依然清晰。
不遠處南流景正虛扶着衡華,少年通紅的眼眶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司安想伸手擦去南流景臉上的淚痕,指尖卻穿過了那片冰涼。
"王八蛋..."司安苦笑着咒罵,一片海棠花瓣穿過他的身體,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夜風突然變得凜冽,司安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拉扯力。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衡華驚慌四顧的身影逐漸模糊。在徹底消失前,他看見師尊突然擡頭,目光直直穿透虛空望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目光像利箭刺穿胸膛。司安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最後的意識裡,是衡華腰間那塊玉佩突然迸發出的青光——
再睜眼時,他正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像是做了一場美夢。
"有趣。"沙啞的聲音在混沌中回蕩,“你的好師尊為了你竟然做到這種程度。"
司安猛地轉身,看見黑影懸浮在不遠處。
“知道那是什麼嗎?”黑影飄來,牽引着司安将他懸起,引得綁着他的鐵鍊叮叮作響,“玳玦啊,難為他為了你尋來。”
司安聽說過玳玦,是已經失傳的秘寶,用自身血肉精魄為養,換身死之人歸來,他這次會出去,應該就是因為玳玦。
可是……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啊……
"你想幹什麼?!"司安攥緊拳頭,魂魄剛回到身體的感覺并不好受。
"他一直在找讓你回來的方法。"黑影的聲音已然不再沙啞,此時他的聲音裡帶着玩味,"可是,三年的時間,足夠魔氣滲透進你每一寸肌膚,每一分血肉之中,瞧瞧你這半人半魔的鬼樣子,真真是有趣的很。"
話音未落,洶湧的魔氣瞬間撲向司安,如潮汐一般将他裹挾在其中,令人窒息,令人痛苦。
“你猜,這樣的你回去,你的宗門,你的師弟,還有你親愛的師尊……”
司安猛的瞳孔驟縮。
可他絲毫不掩飾話語之中的戲谑,一把鉗住司安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你覺得他們又該如何待你?”
這甚至不需要司安去細想,但是這一句就已經另司安看到了未來。
戒備的同宗師兄弟,不可置信滿目淚水的南流景,可他想不到衡華會如何,是會立刻殺了他,除魔衛道?還是會心疼地将他護在身後?
想到這裡,司安卻笑了起來,想要上揚的嘴角卻因為抽動而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弧度,叫做哭笑不得。
笑是因為衡華,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