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六月,一中舉辦了高考前的最後一次動員大會,大體内容是告訴他們不要松懈,但也不要過度勞累,照常發揮。
回到班裡,所有人都默契地沒說什麼,餘尚身旁的那個位置也早就換成了肖語烨,導緻肖語烨整天閑着沒事就來騷擾餘尚。
“你們想去哪裡上學啊?”肖語烨冷不丁地問。
“去B市。”餘尚回答。
前幾天,他偶然發現了一張舊照片,好像是自己小時候的全家福,上面落款的地點就在B市。
巧合的是,自己最近查閱了很多資料,B大專業排名的前幾位剛好有餘尚想要報名的專業,沈菁語看過後也沒反對。
高考那天,池婕穿了一身紅旗袍站在考場外看着餘尚他們走進考場。
盡管看過很多遍這樣的場景,但每看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感慨,尤其是這一次。
夏天很熱,考場周邊的志願者抓着幾隻亂叫的蟬,對着它進行批評教育。
六月十日中午,鈴聲打響,一群少年迫不及待地沖出考場,記着手忙腳亂地采訪,安保人員忙碌地維持秩序。
“蕪湖!我們考完啦!”肖語烨喊叫着跑出來,眼尖地發現了站在人群中的平習盛,沖過去攬住他。
“怎麼樣呀小平同學?”肖語烨有些幸災樂禍地問,“用不用哥們兒下午染一頭彩毛兒站門口等你?”
平習盛看着肖語烨,最後也沒說什麼,照常嘲諷了幾句。
餘尚剛巧走過來,拍着平習盛的肩膀說:“兒,放輕松沒事兒的,最後一門了。”
聽着這個久違的稱呼,平習盛輕輕歎了口氣:“放心吧,爹。”
校園裡的柳條在烈日下輕觸湖泊,一陣微風吹起漣漪,吹得柳絮一簇簇地飛舞,像是一場夏日的落雪。
不同的是,雪花會消融在掌心,而柳絮隻會漫無目的地飄蕩,最終消散在某個街道的盡頭,無人知曉。
六月注定别離,不論是柳絮還是人。
高考過後幾天,學校舉辦了一場畢業演唱會,開始前校領導還十分鄭重地緻辭。
幾個人對于這個情況,統一銳評道:“知道的是畢業演出,不知道的還以為要開會。”
不過話是這麼說,演唱會該有的這裡一樣也沒落下,舞台燈光璀璨,藍色的燈光照徹長夜。
餘零荞也報名了節目,在後台準備的時候給蘇矜盈發了信息。
[魚零:盈盈,你要來後台等我嗎?]
消息發出去後,餘零荞長舒一口氣。
自從上次沒見成面,餘零荞一直想找時間兌現那個‘下次再約’的諾言,隻是蘇矜盈好像很忙,一直用各種借口推辭。
餘零荞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兩個人在學校的時候好像還是無話不談,但她卻感覺蘇矜盈在疏遠自己,兩個人中間似乎隔了一道無形的壁壘。
蘇矜盈看着手機,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暗暗攥緊了手。
她不知道這次該用什麼理由搪塞,也不知道餘零荞此舉又是什麼意思。
她不想去猜,也害怕猜測。
滿盈希望落空的那一個瞬間,如同心跳落入風虐雪饕的地步,寒風刺穿每一根神經,痛徹心扉。
那樣的場景,蘇矜盈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她與心底的希望作鬥争,用現實無情地抑制希冀,直到泯滅。
她看着餘零荞上台,看着她唱完一首歌,随後起身,朝場外走去。
餘零荞回到後台,查看手機的未讀消息。
[蘇矜盈:下次吧,這次我有事情,已經走了。]
餘零荞沒說什麼,回了個好。
同樣的寒意,餘零荞也經曆了一遍。
在命運的天平上,兩個人趨于平等。
沒有傾向任何一方,平等地接受酸楚,不留情面。
出成績後,餘尚毫無懸念地被B大錄取,沈菁語很滿意,餘尚也重新擁有了一個微信賬号。
肖語烨知道了這件事,在升學宴上纏着餘尚想要加第一個好友。
餘尚也沒理睬,輕飄飄地說:“我第一個好友叫微信團隊。”
肖語烨聽完一臉鄙夷,說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凍的他想回家穿棉襖。
最後餘尚還是加了好友的聯系方式,唯獨少一個人。
因為餘尚不問什麼,幾個人也聯系不上他。
隻能這樣,空着一個原本應該置頂星标的位置。
假期裡,餘尚和朋友圍着山東玩了一圈,其中也包含蕪市。
但是沒有人在意這個城市會有什麼人,隻是餘尚在路過蕪市高中的時候,心底的刺痛像是浸了毒液的荊棘,毫不留面地刺入肺腑,毒液迅速滲入,牽制住原本狂跳的心髒。
察覺到心底的異樣,餘尚停住腳步,擡眼看着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