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放學,池婕拿着幾張表格來到了班裡:“各位同學先停一停。”
班裡人聞言,有的擱下了手上的動作擡頭看過去,有的不為所動該幹嘛幹嘛。
“今天我要說兩件事情,各位同學聽好了。”池婕少見的嚴肅,甚至皺了皺眉,“刷題的先停停,偷摸卷誰呢?”
“出事了啊?”肖語烨輕聲問餘尚,“給你透露了沒?”
“餘尚為什麼會提前知道啊,你這邏輯好怪。”有人偏頭問夜宵。
“不知道啊,我覺得餘尚應該是天天拿一手資料的。”夜宵眨了眨眼。
“肖語烨你說什麼呢?閉嘴。”池婕精準捕捉到班裡小小的異動,很奇怪,她今天似乎更加煩躁一些。
“行了,我先說第一件事。”池婕打開電腦文件,“運動會大家都知道,剛才下來了一個新的集體項目,耐力接力跑。”
“這個耐力接力跟你們平常跑的八百一千這種的還不一樣,規則是隊伍裡的參賽隊員站在操場中間的草坪上,圍成圓圈站在跑道内側,”池婕思考了一下,決定拿班裡兩位班長舉例,“餘尚呈傅你倆上來。”
莫名被點名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眼裡皆是茫然無措與不解。
“看着啊,餘你站呈傅前面。”池婕指揮道,“拿支筆圍着他跑。”
“哦。”餘尚表面波瀾不驚,其實可喜歡這樣當衆圍着呈傅轉了。
很幼稚,但是光明正大。
“大家看啊,假設現在呈傅在的地方是操場中間的草坪,餘尚在跑道上跑。”
餘尚跑了大概三圈,見呈傅伸了手就把筆遞了出去,呈傅接住筆繼續圍着餘尚繞圈。
繞了幾圈後,池婕讓他倆回去。
“大家剛才看到兩位同學的演示是交接的方式。”
“這次耐力接力是需要你真的瘋狂跑,盡你最大力跑最多的圈數。”
池婕講述着,接着往下翻文件。
“這次評判标準是時長和圈數,我們級部會選男生女生各十個同學,在規定時間内跑的圈數越多越好。”
“但是你們要注意分配,如果規定時間内有同學未上場是要扣分的,反之,規定時間内你十個同學都跑了一遍要的話,就第一個跑的同學開始繼續跑,跑第二輪,這個圈數也是算的。”
池婕掃了台下一眼:“我們這次報名了八百一千的同學就不選了,你們體力消耗太多了,不安全。”
“這場不算總成績,算加分,你們也别不行了還強撐着,沒用,給我以自己身體安全為第一,受不了就趕緊找個人交接,下來喘口氣,一次比賽輪到你兩次的可能性比較小,你們自己酌情,但是安全第一。”
說到這裡,池婕歎了口氣:“說到安全……咱們高一級部出了點亂子,發生了校園欺淩事件。”
本來遊離在狀況外的餘尚聽到後面幾個字立馬就回神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呈傅,發現那人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餘哥,呈傅沒事兒吧?”夜宵知道呈傅剛來時候的狀态,内情知道的雖然不多,但也多少了解過一些。
“這件事很亂,始作俑者是校外的人,但傷害他的是本校在讀學生。”池婕翻找PPT,給各位同學講解,“被欺負的同學屬于中上遊,但是是個小透明一樣的存在。”
“在自己班裡呆了一個學期多,還是沒能很好的融入進去。”
一個多學期……呈傅幾年了也沒融入進去。
想到這裡,餘尚心裡突然像是被訂書機訂上了釘子一樣,紮進去還滲着血,拔出來又實在是痛楚……
他偏頭看了看呈傅,那人像是什麼也聽不到一樣,一直低着頭。
恍然間,餘尚記起來了他剛來的時候,也是會無預兆的安靜好一會兒……
“呈……”餘尚剛要叫,呈傅突然把手搭在餘尚腿上。
餘尚低頭,腿上被貼了個便利貼。
[沒事的,我自己靜一下,我之前也這樣,别擔心。]
字迹沒有之前的好看了,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見因為顫抖而有些許歪斜的墨迹。
餘尚的心髒好像跟着這些墨迹一樣傾斜顫抖了。
将近一個學期了,他一個學期沒這樣了。
“那位同學家庭比較特殊,父母職業不方便透露,但是很偉大。”
“有人不知道怎麼找到的他,但礙于那個學生住校幾乎不出門,于是買通了校園裡的幾個混混。”
“有同學就奇怪了,咱學校一直是升學率最高最難考的,怎麼會有這種人。”
“那幾個學生是高三的,不知道經曆了什麼成績一落千丈,但也一直沒出什麼大事。”
“可就最近,發生了這件事,一開始是那幾個學生在被傷害的同學水杯裡投毒。”
“那個同學是藝術生,用嗓子考試的,喝了之後被毒啞了,身體也受到了傷害。”
池婕似乎并不想回憶這些事情,之前她跟着校領導去探望那個孩子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看書。
盡管他說不出話來,還是努力做口型跟老師交流。
有人問醫生他為什麼不通過其他方式跟别人交流,醫生說他想再試試,再試試。
他不相信他從此以後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甘心。
“終于,在那位同學身體好了一些能夠維持基本的正常交流來學校上課時,發現他的桌子被塗滿了各種侮辱性的塗鴉。”
“他一開始沒在意,但在他的桌洞裡有一封信。”
“寫信的是買通學生的人,他說的不太好聽,總的就是諷刺那位同學嗓子不好,未來徹底沒希望了。”
講到這裡,池婕不自覺地将目光瞥向呈傅,見呈傅低着頭,心裡一陣陣不好受。
那個同學沒有呈傅這麼幸運,他回來後沒有遇到很好的同學,一直受着各種孤立侮辱。
“後來因為同學的孤立侮辱,他沒撐住,向學校申請了退學。”
“他藝考和文化課成績都很好,是那種沒有藝考成績也能去一本的人。”
“他一開始特别堅強樂觀,其實也是在麻痹自己,騙自己嗓子還能恢複還能像以前一樣去追逐夢想,可就是這樣脆弱的麻痹,隻要有人撕開這層麻痹的僞裝,他就會接受不了。”
“說這個也不是讓你們引以為戒不喝水,我相信咱們班都是好孩子,大家如果遇到了什麼事情要積極的跟同學分享,或者找老師,千萬不要自己憋着。”
“餘尚同學現在跟的課題也是心理學方面的,如果實在是難以對别人傾訴,可以嘗試自己學習一下調節的方式,不要亂查資料吓自己。”池婕加重了調節方式那幾個字的讀音。
聽完這些,餘尚不可避免的把這一切與呈傅對應起來,盡管他知道呈傅沒那麼嚴重。
可是如果他沒來這裡去了别處呢?
誰能确保他一直一直……
池婕講了一些事情,臨走時到了呈傅身邊把他叫走了。
“哥!你看眼校園論壇!”夜宵拍了拍餘尚的肩膀。
“不看。”餘尚現在特别亂,想去看看呈傅,但池婕說要單獨聊聊。
單獨聊聊……聊什麼啊……
呈傅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程度的……欺淩。
“你别不看,我講給你聽!”夜宵臉色很不好,看起來非常急,“有人在傳呈傅的事兒!!”
餘尚準備裝書的手一頓,幾乎是一瞬間就搶過夜宵的手機來翻。
内容是一個匿名的同學,發了張截圖,截圖裡面的人聲稱是呈傅之前的同學,說呈傅之前也經曆過欺負,特意來求證。
餘尚一條條翻,樓層很多,讨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