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夏南清隻看了一眼，也可能她根本沒看見，她立刻用雙手把冬沉的衣服合攏，黑暗裡也看不清她有沒有臉紅。

而此刻對于冬沉的壞消息是，失敗了，她沒隐私了，好消息是，她在上一刻想明白了夏南清為什麼生氣。

“我和蘇湫什麼都沒做。”她表情冷靜地說着，從夏南清那裡接過衣領的控制權，裝作沒事人一樣，一個個地把扣子扣上，“她隻是過來找之前放在這裡的東西。”

“而我隻是躺在床上睡覺，沒怎麼管她怎麼找。”

“放心吧，這裡什麼秘密都沒有。”

她想擠出一個笑容讓夏南清安心，但又覺得這裡這麼暗，也沒什麼必要。

“你……”夏南清坐在冬沉眼前，冬沉能看見她握了下拳，又松開。

“你也沒必要和我說這種事了啦！”

她笑了。

這是輕松的語氣，根本不像剛才的夏南清。

“冬沉，我和蘇湫都分手啦，我又不查崗，沒必要和我彙報這些啦。”她發現冬沉的衣領剛才沒整理好，于是貼心地伸手幫她撫平，順帶拍了拍冬沉的肩。

這幾個月，她好像是第一次表現地像個“姐姐”。

“其實我剛才隻是想看看蘇湫有沒有搞傷你什麼的，因為你想嘛，她之前都給你又灌酒又怎樣的，我擔心她又對你做什麼惡劣的事情。”

“真的？”冬沉覺得自己有病，非要問這麼一句。

“對，真的。”夏南清安慰着，“吓到你了嗎？對不起。”

她上前輕輕抱了下冬沉，在冬沉反應過來應該回抱她的時候，她已經從床上下來，離開了。

“晚安。”她關上門，而冬沉剛伸出手想讨一個擁抱的動作還僵在那裡。

她靜靜看着夏南清離開的方向。

“騙子。”

明明是真的擔心我和蘇湫有什麼，為什麼要假裝不在意？

冬沉對夏南清的看透像是一種本能，也許因為夏南清正是由她而生，就像人回看自己過往的照片，也能一眼看出來小時候的自己當時開不開心，還是說，是在強裝笑容。

但冬沉其實并不完全确定夏南清在乎的原有，她腦海裡更為接近真相的答案是夏南清還是更在乎蘇湫，就像哪怕和對象分手了，也不樂意朋友靠近人家。

而且她也不确定她和夏南清到底算不算真正的朋友，把話說出口是很輕易的，但她對她人的言語，更習慣懷疑。

隻有一點讓她對今晚感到慶幸：夏南清相比剛來的時候，至少學會安慰她了，學會了關心她的感受。

她抱了她，不管那是為了掩蓋什麼，還是真想抱她，都相比最初更為在意了“冬沉”這個人本身的存在。

而且……

她摸着胸口，蓋好被子。

被夏南清抱着的感覺有些太好，冬沉這時候才對那句話感到認同：人類長了四肢，生來就是為了擁抱。

越回憶越感到感情洶湧，長年沉睡的欲望又短暫蘇醒，她爬在床上抱着被子前後磨蹭，但也不敢再進一步。這甚至不是愛情，她也會感到負罪。

她知道夏南清更在乎蘇湫，她知道夏南清和蘇湫都終會離開，她知道她的生命裡不會擁有愛。

所以她隻是偷盜了夏南清關心蘇湫時偶然流露出的對她的一點關懷，這樣就足夠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短暫的是會失去的，能陪伴自己的永遠隻有自己，但她可以偷竊所有溫暖的瞬間聊以□□，以此度過漫漫人生。

她躺在滿足與痛苦的過渡區裡入睡，沒意識到自己剛剛想錯了哪裡，又想對了哪裡。

·

冬沉一直很喜歡每學期結束的傍晚，小時候她喜歡在每學期最後一天放學後和家人待在一起，晚上一起去商城裡下館子，吃點好東西，她不是那種有着悲慘童年的女孩，她曾經很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一天，她不想再和家人一起度過了。

也許是從弟弟出生的那一天，也許更早，或更晚。

但她很慶幸自己還擁有想象力，擁有創造故事的能力，所以在家人不再陪伴自己的時候她還有幻想，沒有幻想的時候，幻想甚至能從故事中出來親自找她，她還有夏南清和蘇湫。

也還有甯柳。

但甯柳不喜歡她，關于這點，她有自知之明。

那天從學校裡出來後，冬沉穿過拎着大大小小箱子的擁擠的住校生，一出來就看見了夏南清和蘇湫，她們在向她招手。

冬沉從未感到自己如此幸福。

出校門的時候她不光背着包，還拿袋子拎着一些學校裡發的東西，蘇湫禮貌地伸手，想幫她拿。

但冬沉想了想，還是自己拎着袋子，靠近了好像在走神的夏南清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