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冬沉啊，她衣服髒了就讓她脫了呗，順便在背上噴了點酒精降溫，我看網上是這麼說的。”蘇湫揉揉眼睛，像還沒睡醒，“她就露了背出來，我什麼都沒看。”
“也沒興趣看。”
“衣服怎麼髒的？”夏南清跟查戶口似的。
蘇湫：“喝酒，喝大了酒撒了。”
“你們還喝酒？發燒了還喝酒？”夏南清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喝酒的時候又不知道。”蘇湫坐起身，一臉無奈地看她，“我在網上看的檸檬片調酒的喝法，今天難得檸檬都切了，不正好試驗一下？”
“那你們這夜生活還挺豐富的啊。”夏南清坐上沙發邊，言語裡全是諷刺的意味，“你知道嗎阿湫，你說這話就像是說‘哎呀我沒脫她衣服，是風太大了我被吹倒了，撲她身上手一刮她衣服就不知道怎麼滑下來了呢’。”
夏南清手舞足蹈的，好像在表演什麼好笑的事情。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她又抱起雙臂。
“得，那你看看我的手機呗，上面有這個世界發燒後怎麼處理的搜索記錄，愛信不信。”蘇湫把手機遞給夏南清。
其實她真這樣坦誠夏南清反而基本信了，但蘇湫既然說給，那她也挺好奇。
但在正要伸手接到的時候，蘇湫又像意識到什麼一樣立刻把手機收了回去。
“不對啊，夏南清，搞清楚一點，你現在又不是我對象了。”蘇湫似乎現在才徹底清醒，“我有什麼理由要向你解釋，給你查手機？”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嗎？”
雖說她過去交往時，也從沒給夏南清看過手機。
“想什麼呢！我……我又沒吃你的醋！我們已經結束了！”夏南清也是一如既往地好懂，一惹就急。
蘇湫哼了一聲：“哦，那就是在吃冬沉的醋。”
夏南清越聽越急：“也不是，也沒有！”
她們三人的關系怎麼會混亂到可以誤會到這種程度的地步？
其實夏南清也不懂她為什麼這麼煩躁，為什麼這麼難受，為什麼這麼害怕冬沉和蘇湫接觸，吃什麼醋啊，她自己都不懂！就好像她能在家裡聞到酸味，但她根本就沒買醋，這天殺的味道到底是哪在漏？
“啊算了，反正我也姑且相信你了，而且我也不需要問你，我明天去問冬沉就行。”夏南清撓着頭，打算再往屋裡走。
“對啊，你本來就該問冬沉，而不是來騷擾我。”蘇湫又把屏風拉回去，順帶沒忘記提醒夏南清：“對了，如果你接受不了和裸女睡，那我去陪她也……”
“我能行！”夏南清覺得蘇湫再多跟她說一句相關話題，她就要吐血了。
她回到房間裡，重新鑽回被子裡，反正她也不和冬沉蓋一床被子，隻要冬沉那被子能好好蓋着别亂蹬，她裸不裸和自己關系也不大。
不過……
也許隻是因為好奇。
夏南清觀察着冬沉，湊近一些，隔着被子，把她稍稍摟在懷裡。
就算隔着那些柔軟的防禦線，那身體的輪廓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夏南清把手扣在冬沉脖子後面，稍稍往下延伸一些，夏南清能感受出那骨骼的輪廓。
那是柔軟的山丘，背上那因發燒而出現的薄汗，是留存的雨露。
她哪怕沒去看也能想象出來，那背上是怎樣的一片白皙，哪怕稍重地按下去，也會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夏南清稍稍睜眼，現在她能看見冬沉的臉。
于是那雪地刹那間變為岩漿，這是造物的懲戒。
夏南清立刻收回仿佛被灼傷的手，她握着手腕，喘着氣，為差一點過于沉溺的危險行為心有餘悸。
但這不是，絕不是愛！
夏南清把頭蒙在被子裡，告誡自己。
她的心是千瘡百孔還未修好的雨棚，明明天天都在漏着水，怎麼可能再為人庇護？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再去愛誰？
那不顯得那曾堅持多年的癡情如同玩笑？真是可笑。
“沒關系，沒關系，不過是隻要是個喜歡女人的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而已……”她小聲地，告訴自己。
這樣一想，感覺好多了。
但一個新的問題卻突然冒出。
“不對啊，那這麼一想，我甚至都沒有看見冬沉的背，隻是摸了一下并且想象，都有這麼大的誘惑力，那蘇湫那家夥……”
“什麼不感興趣，騙人的吧？”
那個混蛋。
我都感興趣耶，那她隻要喜歡女人就肯定感興趣。
這麼一想夏南清感覺自己頭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了，完蛋了，糟糕了，她要在無盡的懷疑和想象下睡不着覺了。
“但是，等等……”
她又開始了第二輪自我安慰。
搞不好，搞不好呢？搞不好蘇湫真的是個對女人沒很大興趣的人，她可能對所有活物都不感興趣，因為看嘛，她好像從來都沒有主動尋求親密過，對這些事情都不太感興趣。
嗯對，放心吧，蘇湫就是個很無所謂的人，她的生活中可能根本就沒有性……
這麼一想夏南清的呼吸又歸于平穩，她拽着被子，看着冬沉，又感覺自己能睡着了。
卻又在一個思緒從腦海中升起時，如一腳踩空般驚醒。
“不對啊……如果蘇湫真的‘不喜歡女的’……”
那我和她談戀愛談那麼老些天，是談了個寂寞嗎？
不行，絕對不能這麼想。夏南清，這麼想就太悲傷太可悲了，那真的是蘇湫不光沒愛過你甚至都沒在那方面有一點點喜歡過你了，太可怕了夏南清，這簡直是對你青春對你魅力對你人格的否定。
對，不能這麼想，蘇湫應該還是喜歡女人，會有感覺的……
但這麼一想的話，那蘇湫和冬沉……
那不就又回到前一個問題了！
夏南清拿雙手蓋住臉，身體從右邊翻到左邊，又從左邊翻到右邊，如果不是冬沉在身邊的話她肯定還要跪在床上敲三下床闆。
她進入了思維的穩定三角裡，無論怎麼猜測，都肯定會出現一個讓她不爽的結論。
但她今天确實太累了，太累了，她不像冬沉那麼容易失眠，那樣琢磨了一會兒，她還是睡着了。
睡前她一直在想着冬沉，她事實上在埋怨冬沉。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溫柔，又為什麼要同樣和蘇湫接觸？你把一切都搞亂了，一切都是你的錯。
算了，我也有錯，蘇湫也有錯。
或者退一萬步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