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湫!”
夏南清在發現蘇湫回來後立馬從冬沉身上擡頭,她剛睡醒,腦袋應該還是懵的,她像看見死人複生一樣驚喜地攥住蘇湫的袖口:
“你沒消失啊,還好那隻是個夢!”
“我怎麼會消失呢,這個世界消失了我都不會消失。”蘇湫坐到床邊,拍了拍夏南清的腦袋,沒注意到從冬沉這個“本世界原住民”的視角來看,她後面那句話顯然有些吓人了。
“給,說好的茉莉蜜茶。”她把瓶子遞給夏南清。
“好耶。”夏南清接過飲料,打開瓶口就閉着眼猛灌,跟三天沒喝水似的。
不過也多虧了夏南清的表現,讓剛剛彌漫在冬沉和蘇湫身邊有些尴尬的氣氛得到緩解,至少冬沉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她看見蘇湫那沖着她臉,緩慢伸來的手掌,她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下意識地躲避開來。
蘇湫隻是笑着收回手,指了指自己右半邊臉頰:“你臉上都是水。”
“自己擦一擦吧。”
冬沉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确實都是蘇湫剛剛拿飲料冰她時留下的水珠,她趕忙拿手背抹掉。
擡起頭時隻看見蘇湫坐在床上撐着腦袋,饒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冬沉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她像是被當成了過年時被上門來的親戚們惡意逗弄的孩童,她的驚恐和擔憂都成了大人們玩笑的一部分。
她甚至想到:蘇湫還不如打她一巴掌呢。
那至少看着正常一些。
那至少能證明……
她對夏南清還有着一點占有欲呢。
冬沉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地方眼神冷了下來。
雖說蘇湫也好,夏南清也罷,其性格其相處模式都源于自己的描繪,但“想”和“見”畢竟是不同的,有些東西隻有親眼見證,才能得到更為深刻的體會。
比如夏南清對家人的感情,比如蘇湫那無意識的冷漠,比如她那逐漸失衡的天平,逐漸為夏南清感到不平。
說到底這部小說的劇情會變成那樣,本身也摻雜市場衡量的結果,本身也并非完全代表了她的本意。
雖說這話現在聽來也隻是一種脫罪罷了。
冬沉以手背抹盡嘴邊水珠,擡眼之時,正巧與蘇湫對視。
她的憤憤不平也被人當做養料,澆灌着一份更為私密的獨特情緒。
·
夏南清在傍晚剪着廢墟探險視頻的時候,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自己下午的行為似乎出了大問題。
她把右手握成拳狠狠錘了自己腦袋三下。
但一擡頭,看見電腦屏幕上那讓她心煩意燥的廢棄遊樂園,想到了關于蘇湫的那些。
又覺得錘多了。
反正蘇湫也沒吃醋,反正蘇湫也不在意。
她又把之前戴胸口上的便攜錄像機接上電腦,意料之外竟然沒壞,在看見她掉下去的那一幕都被記錄下來的時候她立刻捂住了臉。
難受,尴尬,失望,痛苦!
它還不如壞掉呢!
夏南清把蓋在眼前的手掌露出一個小縫,眯着眼看屏幕。
“今天就不該過來的。”
不,也不會不該。
如果什麼都得不到,那她才是白受了這老罪呢。
她想到了原來在家裡聽到過的,蘇湫跟公司裡的人打電話時說過的話。
“萬事發生皆有利于我們,萬事發生皆有利于我們……”
她咬着指頭,看着屏幕。
突然間,靈機一動。
·
其實夏南清也清楚,一般人看那種廢墟探險靈異探險什麼的,其本質都是想看人倒黴。
至少她會壞心眼地那樣認為。
看有沒有新發現,看有沒有“鬼”,看有沒有案發現場,帶着期待與忐忑看完幾十分鐘,最後如果沒點好看的,也不過就是自認倒黴,沉默關閉。
如果他們想要好看的,那就給他們點好看的。
她直接把她走入樓梯後掉下來的那一幕剪了進去,當然,屏蔽掉了她喊蘇湫的那些東西。
在自認為有了足夠的節目效果後再美滋滋地睡去,腦子裡想着剛剛直播的時候聊到了廢墟探險時她受傷的事,還有幾個直播間的粉絲對她表示了熱切關心。
美好,滿足,開心!
以至于當躺床上時,坐一邊戴着那副一百塊眼鏡開夜燈看書的蘇湫,問她在為什麼開心的時候,也終于輪到了她去擺擺手說“你不懂”。
隻是在聽見蘇湫的聲音後,那開心好像沉澱下去,夏南清本以為自己會帶着笑容入睡,但最後還是面無表情地進入夢裡。
可能是因為白天睡過了的緣故,她睡得不沉,也沒再夢見高中的蘇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