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湫說想念她的那輛綠色跑車了。
冬沉說真好,明明是她寫出來她卻無福消受,如果有機會,她也想去坐一下啊。
蘇湫脫口而出:“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就行。”
冬沉搖搖頭:“那誰給你們改文,改造世界呢?”
蘇湫贊同:“也對哦。”
“那你還是别跟過去了。”
“哎呀,真殘忍啊……”冬沉苦笑道,仰頭看天,她覺得她單獨和蘇湫對話時,談話的氛圍裡總彌漫着一股半死不活的味。
她望着天空,當她的眼睛适應夜空時,她因繁星而怔住。
“真美啊……”
那點點繁星,是平日城市裡見不着的光景。
蘇湫聽聞擡頭,卻不覺得這星空有什麼特殊,連星河都見不着,不過是天上的白點,相比城市的繁華區裡多了一些。
“在我和夏南清的市中心大平層裡,每天能看見的星星,都比這要多。”她如實地說。
“因為你們的世界是我最美好的祝願。”冬沉此時已經低頭閉眼,雙手握在一起,像是在對夜空祈禱,“我在這個世界裡得不到什麼,想要什麼,都會寄放在你們那裡。”
至少最初如此,至少本應如此。
蘇湫在一旁背着夏南清,沉默地注視冬沉。這時她感覺背後上似乎多了些動靜,于是輕聲,在裝睡的夏南清耳邊開口。
“沒事,我幫你擋着,你可以睜眼。”
夏南清在意識到自己裝睡暴露的那一刻在沒任何人能看見的地方羞紅了臉。
但她還是稍稍擡頭,于是她看見了那真如蘇湫所言并不美麗,卻是她在這真實世界裡,第一次看見,今後也會無數次懷念的,隻屬于她們三人的春日星空。
·
等她再次閉眼,睜眼,就已經回到家中,夏南清朦朦胧胧中覺得自己剛剛在網約車上也小睡了一會兒。
冬沉竟然也沒對她一回家就醒來的恰到好處的蘇醒時間多做懷疑,原本要排隊的洗澡時間也是讓給她先洗。
但夏南清明明被背了一路卻還是覺得累得要命,實在懶得去洗,就讓蘇湫和冬沉先洗,她甯願再拖一會兒去。
她癱在沙發上想象如果能有人幫自己洗該多好,如果能一起洗該多好,可惜她和蘇湫雖然是戀人,卻還沒有到能完完全全坦誠相見的那步。
如果讓她去幫蘇湫洗,那倒是求之不得。但蘇湫會幫她嗎?
如果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都不知道要在腦補裡添加多少額外的杜撰。
原本已麻木的心又疼痛起來,她意識到這次的問題,對她們的關系而言已不再是一個隻會留下疤痕的割傷,而是被确診為了一個慢性病。
她會一生不斷地經曆陣痛,在躺床入睡的時候會痛,在早晨醒來的時候會痛,隻要想起就會痛。
甚至直到她們生命将要終結,她會不會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依然恐懼:她的愛人這次會不會再像數年前那樣,把她忘記,離她而去?
這個坎,能否真的跨越過去?
她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直到入睡前,蘇湫才為她今天的疏忽所道歉,也主動告訴了夏南清,她要去三樓的原因,
夏南清卻依舊無法理解,隻是因為一段記憶,隻是因為對童年的确定,蘇湫就可以将她忽略,将她忘記。
果然,正如冬沉正說:這時的蘇湫,還沒有愛上夏南清。
她好累,累到好像哪怕未來能夠得到愛情,她也不會将今天忘記。
但她還是盡到一個省心戀人的義務,隻是輕聲詢問蘇湫:“所以你最後找到你回憶裡的雕像了嗎,阿湫?”
“沒有,什麼都沒有。”
“那根本就是個男的,不是我回憶裡的女孩,這個世界裡到處都是男的。”蘇湫抱怨道,“今天糟透了。”
是啊,糟透了。
不過你沒在這次探險裡找到你想找的東西,我也沒找到我想找的東西,夏南清想。
我們扯平了。
腦子裡又浮現出冬沉所說的話:“今天不該過來的。”
但真的不該嗎?
她想到了那些新奇的場景,那些拍的照片,那宏偉的過山車軌道,她很喜歡的,漂亮的旋轉木馬……
她想到冬沉摸她臉時的觸感。
她停止了去想,她什麼也不再想。
隻是,直到身旁傳來了蘇湫平穩的呼氣聲,她入睡的證明,夏南清卻依然沒有睡意。
她打開手機,在今天第無數次利用碎片時間點進哈丘子的界面,發現漲了兩個粉絲。
她終于感到,開心了一小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