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缺錢的話還不如來我的世界裡我給你!”夏南清極力反對,卻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來,“等等,不過,如果真掉下去的話,或許會是個不錯的視頻素材,然後直播間也有新話題了……”
“不行,這麼危險的事你想都别想。”冬沉不知道該說她是敬業還是可怕,“而且相機會先泡壞的吧。”
一聽相機要泡壞,夏南清隻得徹底打消她炒作的念頭。她又往摩天輪靠在地面上的“套間”那走了兩步,本想邀請蘇湫過來一起坐在裡面感受一下“坐在廢棄摩天輪裡”的浪漫氛圍,但一看見裡面的灰和垃圾,立即放棄。
“廢墟探險也太不浪漫了!”夏南清心想。
明明擡頭,看着這摩天輪還那麼宏偉。
同樣擡着頭在往摩天輪頂上看的,還有蘇湫。
夏南清招手想讓她過來一起欣賞這摩天輪内部的慘樣,但她擺擺手表示對這個鐵皮架子的安全性沒有信任。
蘇湫想起過去也與夏南清一起乘坐過摩天輪,很多次。
個别記憶猶新,大部分已沒了印象,忘了在裡面說過什麼話,想過什麼事。
蘇湫知道,夏南清隻是單純喜歡這些能代表浪漫含義的事情。
蘇湫并不讨厭摩天輪,她一向喜歡站得很高,高到觀望這城市如蝼蟻。她小時候總認為摩天輪這器材更适合作為一種對野心的培養,一直不明白為何它會與愛情扯上關系。
她望着這摩天輪,突然想起自己最初是在哪裡聽見了摩天輪與愛情的故事,她記得兒時所看見的那架高大摩天輪中心的圖案,似乎與這兒的有些許相像。
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想,便聽見了夏南清和冬沉對她的呼喚,原來在她發愣的時候,她們已經從另一側樓梯處走下架子,開始探索起了遊樂園更深處的秘密。
蘇湫還是不想上鐵皮架子,她選擇從另一邊繞過去,等她和那倆人會面後發現冬沉正在近乎哀求地抓着夏南清的外套,求她不要去走那個過山車的軌道。
“可是這樣的機會搞不好隻有一次耶!而且我就走一點點,走一點點嘛,這段路離地面才不到三米吧,下面還都是草地!”夏南清對此充滿熱情,“不會真有人沒想過自己在過山車的軌道上走一走吧?”
蘇湫就沒想過。
她在一旁看着夏南清對此的執着,覺得她的想法才堪稱奇怪,但又覺得這樣想對未知的探險嘗試一下的夏南清,相比過去更有魅力。
冬沉則是對她實在沒了辦法:“你别惦記過山車了,你看那邊,那邊那邊,那邊有旋轉木馬哦!”
她指明另一側早已腐朽的大型旋轉木馬,這似乎确實勾起了夏南清的興趣。
“我要過去拍照!”她立刻招呼蘇湫和冬沉,“這裡絕對很适合拍那種風格的照片的。”
“就是那種,落難的公主。”
這招确實管用,她從過山車軌道上下來,又投入到了對公主的幻想裡。
蘇湫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默默為此感到失望。
·
夏南清到了那旋轉木馬那後,圍着圓盤選了一圈,最後選了一匹蘇湫眼裡最難看的黑馬,向冬沉借了濕巾,擦幹淨馬背後就那樣坐了上去,讓冬沉幫她攝影。
“誰會選這匹馬啊?”蘇湫在一旁疑惑,這在夏南清看來可能是種潑冷水的行為但她确實隻是在疑惑,“我還以為你會選一匹白馬。”
“這匹馬雖然是黑的,但它有粉色的秀發耶,多可愛。”夏南清為自己的“坐騎”撐腰,“而且這你就不懂了吧,黑色,才顯得我白。”
蘇湫确實不懂,她在冬沉和夏南清在那擺弄器材,琢磨怎麼“出片”的時候,隻是在一旁晃晃悠悠地散步。
她看見遊樂園背靠群山,有一棟布滿爬山虎,近乎已經被大自然接管的高層建築被建在了一座大型孩童人像雕塑的前面。那最高層的镂空結構上已綠植叢生,擋住了人像的臉。
人像的兩條手臂似乎做成了機械結構,放于建築的左右兩側,在這遊樂園還在運作的時候,應該能拿來做招手動作。
蘇湫往前走幾步,往左繞了半圈,又往右繞了半圈,還是看不見那小孩雕塑的臉。
“這是招财童子。”冬沉冷不丁地走到蘇湫身邊,她還手持相機,在一組照片的間隙為夏南清做着色彩調适,“過去也算是個這裡的标志性建築了,在還沒有廢棄的時候,最上層的亭子後面能映現出童子的臉。”
蘇湫淡淡地回複道:“嗯,這樣啊。”
她低頭,發現冬沉與她靠得太近,袖子蹭到了她衣服的半邊。冬沉意識到後趕忙旁邊移了一點,蘇湫什麼也沒說,但是拍了拍被蹭到的那側。
她并不讨厭冬沉,隻是客觀上來講,冬沉跟夏南清剛剛一直在舊器械那裡蹭來蹭去,身上沾到了太多的灰,蘇湫隻是想至少保持自己衣服的幹淨。
她拿手去拍的順便看了眼還在旋轉木馬那的夏南清,那家夥正哼着歌為自己補妝,真虧得她還在自個的包裡放了化妝品。
冬沉對于蘇湫拍灰的行為也隻是笑笑,低着頭,小聲補充道:“你在這裡看,是看不到面部的,等我們到了電影院那裡,上到三樓應該能看見。”
“好,我知道了。”蘇湫還是目不轉睛地望着那裡,卻仿佛被提醒,想起什麼一樣。
“我想起來了。”她說道。
“椰子灰,我想起來了。”
“我曾來過這裡。”
她目光如秋雨,激起一片歲月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