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清隻是抱臂蹲在台階上,聽雨思考人生,短短半小時就被三個男人搭讪,她拒絕到鬧心,看到他們的臉時更是煩躁。
她逐漸意識到了,這裡的人類并不都是很醜,有好幾個路過身邊的女人的長相,還是能與她掰掰手腕的。有問題的是男的,這麼久了,一個能看的都沒有。
不過也無所謂,她又不喜歡男人。
她隐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那不真實感還是如影随形。就好像本來隻是吵架時怄氣說要把手機丢河裡,結果手一松眼一閉,真撲通一聲掉河裡了,這去找誰說理?
她在這個世界舉步維艱,一想到自己就那樣離開了蘇湫,她居然真的敢就那樣離開了蘇湫,她就又感到想哭。
她吸着鼻子,用手抹眼睛,順帶着揮了揮胳膊又趕走了身旁一隻想要搭讪的手。她思考自己過來之前的經曆,想到了那些紅色字迹,一個荒唐又合乎邏輯的念頭在她腦海裡成型。
或許就如那人所言,她是被造物,而這是她的造物主的世界。
夏南清想到了那台筆記本上的文字,那麼最有可能的媒介應該是小說,她要去找一位小說作者問話。
至于小說作者的身份,她盡力回想:可能就是那名學生,也可能不是,不過從現有線索來看,還是先默認“是”為上計。
她從她那裡來到這個世界,那也一定能從她那裡找到往返的方法。
她低頭抖了抖風衣上的水,看着不再迎接雨滴的地面,暗自琢磨,其實她還是不太希望小說家真是那名少女,根據她的刻闆印象,那個年紀的小孩就沒幾人能寫出點能看的玩意。
那隻搭讪的手還是沒被完全趕走,這次甚至打算從前方突擊,她忍無可忍,抱着風衣站起身就打算跟人理論,結果還是掌握不好平衡,一個不小心往前跌去,還好被人扶住。
這雙手的觸感好像有些許熟悉。
時間仿佛暫停在此刻,發梢上的水滴靜止在空中,夏南清望向那張臉,意料之中。
她就知道,她是她命中注定,永不分離的戀人。
“蘇湫……”
她滿眼裡裝着對方的面孔,沒有笑,但也忘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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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是這麼過來的……喂,夏南清,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蘇湫坐在商場那白色橢圓形的公共休息區上,低頭整理着她倆所有的随身物品,問起。
“我聽着呢,阿湫擔心我情緒用事所以過來找我,結果莫名其妙的,就好像踩空了什麼東西一樣,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對吧?”
夏南清還在雙手抱臂皺眉看着她那不知為何出現在大衣口袋裡,像是居民證一樣的卡片。那上面她居然把劉海撩了上去還一臉素顔,看得她别扭得對這整個世界的審美都産生疑慮。
她倆身上的物品都不多,如果不是還有蘇湫,夏南清都意識不到現在她倆的吃飯問題才是第一大難題。
她身上除了在這個世界已經不能刷的卡,鑰匙,和變成闆磚的手機外,唯一的随身物品就是一根口紅,都用過了估計也賣不出什麼價錢。
蘇湫身上的東西倒是不少,夏南清都不知道她居然還有随身帶現金的習慣,但這個世界的現金也長得和她們世界裡的不同,防範于未然最後也還是花不出去。
想結賬時還被人當成惡作劇,差點出大問題。
“我看他們這個世界好像掏出手機就能付款。”夏南清看向幾米外一個躺在商城公共椅上呼呼大睡的男子,“要不我去順個手機過來給你買個面包再給他放回去?”
“不必了,你知道怎麼用嗎?風險太大。”蘇湫按下已經躍躍欲試的夏南清,雙手伸到自己的脖子後面,解開扣子,拎出一塊玉石。
“去附近找找有沒有典當行,拿這個換錢。”
“這不是你姥姥給你的護身符嗎?這可不能換!”
“護身符護身符,這不就到要護身的時候了?”蘇湫并不在意,“走吧,去找人問問路。”
她起身就走,沒給夏南清反駁的時間。于是夏南清也隻好低頭跟上,一如過去的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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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打聽了多久,才在近乎兩站路遠的地方找到一家當鋪,蘇湫換到錢後又順帶買了部老人機,能浏覽個網頁看個圖片,但她現在沒卡可插,打算等到了有免費WIFI的地方再用。
然後又去隔壁面包店買了兩塊面包給她和夏南清充饑,這個點的面包顯然是放了一天賣不出去的那種,味道不太好。
夏南清一路踩着高跟鞋跟着蘇湫,和那個熟悉的世界不同,今晚她走得很不舒服,蘇湫走得太快了,她踩着這又不好保持平衡又不合腳的鞋,腳後跟似乎都被磨出了血。
但她強忍着沒告訴蘇湫,她倆現在資金緊張,就沒敢讓她再多花錢。
最後她倆找到一間小旅館打算湊合一晚,當老闆問起要雙床房還是大床房的時候,夏南清剛想脫口而出大床房,蘇湫就搶先一步說了雙床。
“雙床房吧,這間便宜十塊錢。”她盯着單子上,這在她有錢的時候哪怕多百倍都不會眨一下眼的價格差,沒有回頭看夏南清一眼。
兩人進了旅館後覺得這裡一股黴味,但也沒得選。夏南清剛往椅子上一靠,就看見一隻巨大的黑蟲子從腳下爬過,吓得她驚聲尖叫。
蘇湫拿起拖鞋就去打,拍死後夏南清湊上去看,感覺自己看到了異世界物種。
“這是什麼東西?這個季節怎麼會有蟬?還是說是甲蟲?”夏南清覺得自己胃裡的面包都要被惡心得吐出來了。
“看樣子……這是……蟑螂?”蘇湫在一旁托着下巴分析。
“怎麼會存在像口紅一樣長的蟑螂?絕無可能!”
“這個翅膀、腿,怎麼看都是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