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來了玩心,想給這家夥的生活一點小驚喜,于是她伸出食指敲了兩下桌面,小孩擡起頭,夏南清摘下除了帽子外的僞裝,沖她抛了個媚眼:
“你看,我是誰?”
有着雜亂卷毛短發的粗眉學生眨着眼,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麼畫面,半響,她搖搖頭,“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我是誰?
這是什麼惡作劇嗎?
夏南清難以置信。
“喂,你再看看,你真的不認識我?”她拍着桌面,不敢相信這座城裡還有人不識她夏南清的大名,這小孩是剛進城嗎?不,剛進城已經解釋不了她的情況了,隻有一個可能:這人從小到大沒看過電視。
那怎麼可能!
但無論她說些什麼,小孩都還是搖頭,還是說不熟,夏南清忍無可忍,幹脆自報家名。
“夏南清你不認識?你沒在電視上看到過我?”
“蘇湫,蘇湫你總認識吧,我是她女朋友!”
“蘇湫,哪有蘇湫?”她聲音太大,反而引來了隔壁桌的關注,“蘇湫,蘇……啊天啊,這不是夏南清嗎?喂,老婆,你别去廁所了,快回來,這有夏南清呢!”
隔壁桌的女人對着走廊處喊。
“夏南清,哪有夏南清?”
“哪哪哪?哪?”
一時間咖啡館裡一片喧嘩。
夏南清拔腿就跑。
在轉到一個小巷,靠在牆邊喘息時,她才幡然醒悟:那小鬼搞不好是在騙她玩呢,搞不好還覺得很自豪。居然被那樣的孩子給耍了,夏南清啊夏南清,你可真是不清醒。
直到她的上衣口袋裡發出消息的提示音,她打開手機聊天框,看見了甯柳和蘇湫待在一起的照片時,她才徹底清醒。
比被一盆冷水潑到夢醒還清醒。
·
冬沉被老師的粉筆頭砸醒,她昨晚又熬夜了,今天這堂邏輯學課更是給她本就搖搖欲墜的眼皮來了一記重擊,她忘了什麼時候睡着的了,但至少記得怎麼清醒。
“有些同學啊,至少裝個樣子嘛,呼噜都打起來了,非得讓老師練習射擊?”講台上的優秀講師開了個自以為好玩的玩笑,但台下的笑聲卻沒有多少,想也知道,她選錯了對象。
作為一位有經驗的教師,能通過學生的反應判斷出班裡同學的人緣情況那可是基本,剛剛被她砸的那名學生,現在看來身邊沒人坐一起不是意外。她大概就是那種透明人吧,教師想。還好,這是大學,不是高中,也沒人在乎誰透不透明,在乎的隻有她,她這位可憐的優秀講師本月份又冷場了一次。
于是她咳嗽一下,清清嗓子,繼續講題。
冬沉低着頭,她因班裡尴尬的氛圍而感到受傷的情緒也就持續了十幾秒,她在睡醒一分鐘後想起來剛剛做了個夢,努力回想,卻隻能确切想起她在筆記本上打字的内容。做個夢也在碼字,她可真是條勞碌命。
但她隐約能記起,她夢見了夏南清。
這比熱戀時夢見戀人,還要令人悸動不已。
她盡力回想着關于夏南清的一切,她好像還是那麼喜歡粉色,穿着那件淡粉風衣。頭發被打理着格外柔順,不出節目時,就化着淡雅的妝。
不會選口紅,顔色總是過淡。在外面坐着時總得喝一口咖啡扯一下口罩,過于繁瑣又不得不做的動作總是搞得她心煩意燥。
而在家裡喝熱水時,就喜歡兩隻手抱着杯子,小口去抿,顯得特别乖巧可愛。右手無名指上一直戴着和蘇湫一起去買的訂婚戒指,哪怕洗澡也不會摘下。
偶爾坐在椅子上時,會稍稍擡起左腳,很有節奏地打着拍子,腦海裡循環着一些喜歡的歌。看窗外的風景時呢,就喜歡拿右手的中指去順着摸自己的眉毛,像給自己順毛的貓。如果這個動作被蘇湫發現,她反而變得害羞,會悄眯眯地看向蘇湫,捂着臉笑……
冬沉轉着筆,想得入神,很快就度過了那一堂課。
夏南清,夏南清,她的小說女主,她和蘇湫,是她靈魂裡那不為人知,卻被清掃得最為幹淨的一處。
下課後走在路上,她甚至有了心情去仔細考慮一會兒吃飯要選哪個食堂檔口。麻辣燙不錯,但那家的肉好像不太新鮮,雞排飯也可以,但他們總是把醬搞得齁鹹……她琢磨着琢磨着,好像回想起了夢裡那轉瞬即逝的某個瞬間。
奇怪,夢裡的夏南清啊……
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