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如其來的嚎叫不合時宜地打破了這份詭異的甯靜。
在聞道長所在的現場外,有第三人誤入其中。
幾乎轉瞬間,那個紙新娘的袖子伸長,竟映出寒光,刺向這意料之外的聲響處。
詹遠心道不好。
下一刻,紙刃穿過阻止不及側身抵擋的聞道長。
然而紙刃絲毫沒有慢下來。
灌木叢裡跌坐出一個人影,這名女子慌張地往後退,背部撞上樹根。
詹遠不忍地阖眼。
“呀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
被刺刃卷起的樹葉落到地面。
女子緊閉的眼睛顫抖着睜開。
刺刃堪堪停在她的鼻尖處。
她本能地往旁邊退,想要遠離危險。然後她才能在喘息之餘看到眼前是個怎樣的情形。
聞逸在紙刃穿過手掌後迅速地将刃身繞着手臂纏繞一圈并且緊緊地抓牢,拖住了刺刃向前的趨勢,這才僥幸救了她的性命。
她看到紙做的袖子繞着他的手臂旋轉斜着切進肉裡,仿佛鋒利無比,閃着寒光。這個陌生人手心被穿出一個血糊糊的大洞。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分不清這是害怕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接下裡的畫面對普通人來說會有點血腥。
聞逸簡單提醒身後的人:“閉眼。”
時間緊迫,他顧不上她是否按他的話照做。
聞逸咬牙抽出被刺穿的手,外側血肉翻卷,血液飛濺在空中,他翻身躲過紙刃的同時靠近紙新娘,無數紙刃席卷。紙新娘尖叫着,“郎君!尚未過門,你就開始厭倦我了?”
她如戲裡的唱角般長袖善舞,紙刃靈動地随着她的動作散開飄落,她咯咯大笑,“你怎能如此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
聞逸躍身避過數根袖刃的圍剿,握住一根襲擊他的刺刃,借力使力地将紙媒婆的肩膀貫穿,牢牢地釘在地面上。
“如約來接你了,”聞逸松開手,紙刃上留下深色的血印,他配合地演繹着話本,“新娘子不會嫌我太慢吧。”
至此,勝負已定。
“我天!”由于離得太遠看不清細節,詹遠差點大着膽子把頭伸出去看,目睹了全過程的他現在相信聞道長不是神棍了。
聞逸失血太多,手已經使不上力了。他将微微顫抖的手隐在衣物下。
失算了,換了人身行動受限,又碰到這麼多拖油瓶。
聞逸喘着氣,凝神查探周圍環境,确保那幫紙童子沒有留着後手埋伏。
聞逸看着她的身體化為一灘紙漿又重新構成身軀,脫離了束縛。
哀嚎聲漸起,就在聞逸以為她會趁此機會逃走時,她出其不意地先打暈了那邊草叢裡的凡人。
她漸漸化回身形,聞逸沒發覺到惡意,于是靜待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她道:“說要愛我護我,婚後又厭我棄我……”
聞逸看着她雙目噙淚。
“長得這樣好看,想來你也是個負心人。”
此句是對聞逸所言,前一句卻不是。
她情緒轉化很快以至于看上去有些瘋癫。
她很快收了眼淚,又發狠地盯着他。
“本想殺盡這世上負心之人,可心有餘力不足。”新娘穿着豔麗的婚服谄媚地貼近他,“不知道道長……”她翹起蓋頭下時隐時現的嘴角,“可喜歡這樣的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