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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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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笙之前接了他那兩顆金瓜子就後悔的不得了了,可惜沒帶在身上,要不然現在非還給他不可。他不敢碰那錠銀子,就想跟這人一刀兩斷,道:“孔大人,承蒙您擡愛,但我真做不來,您找别人吧。”

他鼓起所有勇氣說完這些話,一眼也不敢看他,站起來就要走。他心裡慌得厲害,轉身的時候還撞了一下凳子,鬧得稀裡嘩啦的。他嘶地倒抽一口氣,捂着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去,狼狽的要命。

鍋裡的湯快熬幹了,白氣漸漸散去。孔玉屏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模樣,越發覺得這人有意思。他微微一揚嘴角,喃喃道:“不識擡舉的小東西……跑得倒快,你逃得出我五指山麼?”

天漸漸熱了,毒蟲毒蛇都鑽出來了,接連好幾天都有學生被蟲子蜇傷,身上腫起老大一個包。更有人被路過的草蛇吓着了,大呼小叫地跑去找夫子。太學裡的草木多,祭酒讓粘杆的到處打蛇滅蟲,清理了一波。又叫太醫院用藿香、雄黃等物配了些香藥,做了香包送過來。

蕭浚野幾個人從中庭經過,校醫李郎中背着一大筐艾草和幾個香包過來,道:“喔,蕭家小幺兒,這是你們院的香包,一會兒分了吧。”

蕭浚野接過來,李郎中就去别處忙活了。他給嚴碩和周钰分了兩個香包,院子裡還剩下小靜王和袁窈。知了在樹上長聲嘶鳴,熱得人心浮氣躁,這個點同學都午睡了,他也想送完了趕緊回去歇着。

艾草已經分好了,用麻繩系成虎口粗細的一捆捆。蕭浚野在自己門上插了一束艾草,又給小靜王門上插了一束。師無咎聽見動靜,從窗戶裡探頭出來道:“幹嘛呢?”

蕭浚野把幾個香包遞給他,道:“郎中讓送避疫的東西,拿一個吧。”

小靜王挑了個銀緞子的,剩下一個褐色的,醜醜的沒人要。蕭浚野看了前頭一眼,道:“袁窈在麼?”

師無咎道:“在吧,剛才我見他帶書童回來了。”

蕭浚野喔了一聲,來到走廊盡頭的屋前,想把艾草插在他門上。先前院子裡就空着這一間屋,說是以前的學生住的,半道休學了,原來那人就是袁窈。

他輕輕一碰,房門悄然開了。天熱不少人都敞着門睡,小懿坐在隔間裡,手裡拿着把白絹團扇看門,此時垂着腦袋已經睡着了。

屋裡點着沉水香,袅袅青煙從蓮花銅爐裡升起來。蕭浚野探頭看了一眼,見袁窈躺在裡間的小榻上,穿着一件淺藍色的薄袍。他身上蓋着一張薄毯子,此時覺得熱似的,半截已經踢到床下去了。

床頭放着一盤冰,上頭堆着一大捧鮮紅飽滿的櫻桃,一顆顆有拇指肚大。這時節的冰都是冰窖裡存了半年的,比得上黃金貴。他雖然是鎮南王的庶子,受到的榮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桌上散落着幾張紙,是他沒寫完的字帖。他的字寫得極好,把王羲之的筆法氣韻學得惟妙惟肖。幾張紙被風吹落在地上,上面的字迹灑脫俊逸,内裡又藏着一股剛毅的勁兒。

他的頭腦聰明,夫子經常誇他的文章有見地,讓全班傳看。不光自己這種學渣看着好,就連小靜王這樣的好學生也對他啧啧稱贊。這樣的人若是生在尋常人家,參加科舉入朝為官,必然是棟梁之臣。然而他爹是鎮南王,皇帝對袁家的人提防還來不及,不可能重用他。

蕭浚野歎了口氣,覺得可惜了。袁窈尚在熟睡,腳踝露在外面,雪白的腳腕上纏着一根細細的金鍊子,上頭還挂着一把小鎖。

是長命鎖麼?

蕭浚野有些奇怪,哪有人把長命鎖戴在腳上的。他忍不住走近看了一眼,鍊子襯得他的腳越發纖細好看。陽光照下來,鎖片上刻的字微微一閃,卻是個囚字。

他皺起了眉頭,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袁窈微微動了一下,睜開了眼。他看着面前的蕭浚野,也是一怔。他注意到蕭浚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有些不自在,拉起毯子把腳蓋住了。

“你來幹什麼?”

蕭浚野感覺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有點尴尬。他道:“太醫讓我來送香包,你選一個吧。”

一共還剩兩個,一個褐色,另一個是水藍色的。袁窈道:“你拿了麼?”

蕭浚野不計較這些,道:“還沒,你拿剩下的是我的。”

袁窈揚起嘴角,拿起了藍色的香包,道:“那個老氣橫秋的,我不要,給你吧。”

蕭浚野認識他以來,袁窈都像個君子一般,很少露出這麼促狹的一面。他的心微微一動,有種說不明白的感覺,也不覺得吃虧了。袁窈要補償他似的道:“吃櫻桃麼?”

蕭浚野還沒回答,袁窈已經探身抓了一把櫻桃放在他手裡,眼中含笑地看着他。小懿聽見動靜醒了,發現屋裡多了個人,頓時覺得自己失了職。他懊惱道:“咦,你怎麼進來了?”

袁窈坐回到床頭去,道:“他來送香包,好看麼?”

他提起那個香包晃了晃,小懿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接過去要細看。蕭浚野沉默着出了門,轉身回了自己屋,手裡還攥着一大把紅櫻桃。他吃了一個,冰鎮的櫻桃又涼又甜,卻無法平息他心中的躁動。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眼前一直浮現着剛才的那一幕,袁窈睡着的模樣安靜而又漂亮,讓他的心莫名有些亂。

一陣涼風吹進來,蕭浚野靜靜地坐了片刻,覺得一定是天太熱的緣故。他把領口扯開一點,躺在床上,片刻漸漸睡着了。

隔天是休沐日,蕭浚野聽說二姐回娘家了,自己回去又要被他唠叨。正好他對袁家有些興趣,不如趁這個機會去天機閣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有用的消息。

蕭浚野騎馬來到了天機書院,看門的大老遠見他來了,上前迎接道:“小舅爺,您怎麼來了,少夫人今兒不在。”

蕭浚野心想就是老姐不在自己才來的,卻做出一副遺憾的模樣道:“那太可惜了。來都來了,我看看姐夫。”

守衛低聲道:“家主着了風寒,吃了藥剛歇下了。”

蕭浚野凝重道:“那可真是不巧,我随便轉一轉,你不用跟了。”

天機書院裡到處都是穿青衫的學生,跟太學不同,在這兒讀書的大多是尋常人家的子弟。有不少大儒授課,但入學考試很嚴格,因此學子的水平都不錯。

他繞過前頭的書院,來到了後頭的天機閣。晴空之下,一座白牆黑瓦的六層樓閣伫立在前方,側旁是兩列鴿樓,幾隻灰撲撲的信鴿飛進樓裡,一片羽毛輕輕飄落下來。有人摘下腳環裡塞的信件,把鴿子放走了。

有人負責抄錄消息,有人分門類整理好了,送到天機閣的資料庫中。格外機要的消息會直接送到主人徐子章的書房裡,由他親自閱覽。天機閣中收錄着天下的消息,若想查找什麼,來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蕭浚野來到天機閣門前,出示了令牌正要進去,就聽一人道:“公子,怎麼來都不跟屬下說一聲?”

蕭浚野回過頭,卻見于白鶴走了過來。他穿着一身黑衣,前襟上繡着些藍色的珠片,肩寬腿長的很是俊朗。這人給自己當影衛習慣了,一見面還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蕭浚野今天就想趁着沒人來查點東西,于白鶴跟着,讓他總覺得不自由。

于白鶴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公子可是要查閱資料?家主說了,天機閣的情報絕密以下對小舅爺全部開放,你在這兒不熟,我幫你找。”

蕭浚野尋思着也行,便道:“我要查鎮南王的情報,在什麼地方。”

于白鶴微微揚眉,道:“公子查袁氏的事幹什麼?”

蕭浚野道:“就是好奇,隻管給我找來就是了。”

這段時間他跟袁窈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覺得這個人其實不錯,就是家世太複雜。昨天看到他腳上那根金鎖鍊,讓蕭浚野心裡生出了些旖旎,又有些疑惑,忍不住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事。

于白鶴帶他上到三樓,穿過重重書架,找到了一個架子。空氣中彌漫着陳舊的紙墨氣息,架子上堆滿了卷宗,這邊都是開國功臣的資料。太祖皇帝開創基業時,身邊有不少謀臣良将,隻是時移世易,那些人有的已經不在了,有的人還在,心卻已經變了。

于白鶴道:“就在這裡,公子請看吧。”

蕭浚野浏覽了一眼,拿起了一本書,想看一看鎮南王是怎樣的一個人。

當年席大将軍和蕭靖跟随先帝南征北戰,統一了中原。前朝敗軍退居西南地區,與當地少數民族聯合,憑借地利死守,難以攻下。先帝一籌莫展,揚言能拿下雲貴者封王。當時衆人無一敢應,隻有一個年輕将領站了出來,說願意一試。

那人便是袁馭恒,他十七歲參軍,刀法了得,一直野心勃勃,熬到了三十歲,就等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他立下了軍令狀,跟結義兄弟狄彤昀一起帶着十萬人直奔西南,殺出了一條血路,征服了當地以孟昔為首的五部蠻夷。他在不歸山下擒獲了前朝太子,奉先帝密诏讓人用白绫将其勒死,對外隻說他是自缢而亡。大新朝自此天下一統,再無分割的疆土。

先帝大喜,為袁馭恒擺宴慶祝,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封袁馭恒做了鎮南王,掌管雲南地區,世襲罔替。狄彤昀被封為貴州承宣布政使,與袁馭恒共同鎮守西南邊陲。

袁馭恒其人狡詐多智,又有鐵血手腕,當年為了拿下雲南殺了不少人,被人暗地裡叫做袁閻王。莫說敵人聽了他的名号聞風喪膽,就連小孩兒聽了他的名字都不敢哭。

也不知是不是造的殺孽太重,袁馭恒中年後得了心痛病,找了最厲害的名醫也治不好。先帝本來對他有所忌憚,但聽說他心疾嚴重,多半也活不了太久,便沒對他下手。

袁馭恒也一改往日的狠辣脾氣,每日打打太極,隻想安穩養老。新帝登基後對袁馭恒總是放心不下,讓人盯着他,據說他年紀大了對修仙很感興趣,養了不少道士,還拉了一群奴隸給他修陵寝,似乎是沒什麼野心了。

蕭浚野換了本書,見是一些信報,上頭說探子發現袁馭恒在不歸山中悄悄養了一支軍隊,大約有五萬人。他的那個結義兄弟狄彤昀不是省油的燈,也私自養了兵馬。又有信報說他跟當地的蠻夷首領交往甚密,那些人手底下也有不少士兵。在此之外,袁馭恒還迫使奴隸開采玉礦,私與南越各國交易,庫房中藏的象牙香料、金玉珠寶不計其數。若是他有不臣之心,這些就是他謀反的資本。

當年先帝對袁馭恒的才幹很是欣賞,又憐惜他有心疾,本打算看看再說,沒想到卻走在了他前頭,給自己的兒子留了個心腹大患。

蕭浚野又翻了幾頁,見他有個正妻,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名叫袁斌,武藝不錯,也很有些頭腦,隻是性情過于暴躁。二兒子袁懸則心性刻薄,據說經常在家中打罵仆人,風評不怎麼樣。當上鎮南王後,他又納了當地祈族公主為妾,生了三子袁窈,字幼如。四子袁嘯,乳名大虎,沒養在身邊,交給一個道士修道去了。

“幼如……”

蕭浚野還不知道他的字,在心裡念了兩遍,隻覺得溫柔好聽,下意識就想起他含笑的模樣。

于白鶴見他在看袁家的消息,道:“袁家就長子還不錯,老二是個酒色之徒,送來的那個質子倒是聰明靈秀,可惜出身不好,将來也擡舉不到哪裡去。”

蕭浚野擡頭看他,道:“怎麼出身不好了,他娘不是公主麼?”

于白鶴道:“以前是公主,現在那一族人已經成奴隸了,唉……也是懷璧其罪。”

蕭浚野被引起了好奇心,道:“怎麼回事?”

于白鶴掌管着護衛天機書院的雲騎尉,對朝中大小官員的密辛頗知道一些,雙手抱着臂道:“袁馭恒打下雲南之後,聽說當地的月照山中盛産翡翠,慕名來看山中玉礦。月下的玉礦熠熠生輝,袁馭恒感慨這是天賜給他的一座寶藏,起了據為己有的念頭。”

蕭浚野靜靜聽着,于白鶴道:“他在溪邊遇見了祈族的公主,驚為天人,謊稱打獵迷了路,公主為他指了離開的路。一個月後,袁馭恒便發兵占領了這裡,殺光了敢抵抗的壯年男子,給他們安了個不肯歸附的罪名,把剩下的族人充作奴隸,又強納了那位公主為妾。”

蕭浚野的神色凝重,祈族人世代生活在月照山中,本來安居樂業,卻因為這些人的到來遭了滅頂之災。他是鎮南王,在自己的封地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卻害得無數人痛苦流離。

他道:“後來呢?”

于白鶴歎了口氣道:“袁馭恒留了一部分人在月照山中為他采礦,其他的都拉到玄幽山為他建陵寝。公主心中恨他,以死相抗,袁馭恒便以她族人的性命脅迫,這才逼得她屈從。”

袁窈就生得相當俊美,容貌應該随他母親。蕭浚野簡直想象不出來那位公主年輕的時候有多美麗,能讓袁馭恒也為之傾倒。于白鶴道:“袁家長子和次子都是正妻所生,在家瞧不起袁窈,尤其是老二,經常管他叫小奴隸,根本不把他當成兄弟看待。”

蕭浚野想起了他腳上的金鎖鍊,他的确是披枷戴鎖而來。那根細細的金鍊子提醒着他的身份,他身上有奴隸的血,生來就比其他人低一等。

他在家被人當成奴隸看待,出來又做質子,從來都身不由己。蕭浚野想起他淡漠的神色,忍不住想他心裡怕是苦得很,卻隻能做出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假裝一切都好。

陽光穿過窗戶照在書架上,蕭浚野拿着一卷書,心裡還在想着那些人的事。雲露從外面過來,見了蕭浚野,微微一笑道:“公子怎麼轉了性子,變得愛讀書起來了?”

蕭浚野靠在書架上,連眼都懶得擡,道:“我本來就愛讀書,用得着你這小丫頭來打趣我?”

于白鶴道:“你來幹什麼?”

雲露也不怕他,笑呵呵道:“姑爺聽說小舅爺來了,叫人擺了飯,叫你過去用呢。”

蕭浚野一詫,沒想到自己那個病秧子姐夫居然爬起來了。他想了想,擱下了書道:“那走吧,好久沒見姐夫了,看看他給我備了什麼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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