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狼煙之中,隐約響起銀鈴聲,衆将看着那星火碎屑之中走出一道恍若神衹的雪白身影。
一步一響。
叮鈴,叮鈴。
厍玉谌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了她!
若是讓她活着,遲早有一日,他會死在她的手裡!
他求生的欲望戰勝了一切,看不見什麼山外山,也看不見時臨和自己的一衆妖軍。
他隻是一雙眼睛變成了豎瞳,整個人氣息暴漲,渾身籠罩了一層黑霧,鬼魅般向她襲去。
槲月嘴角卻翹了起來,甚至還有時間扭頭遙遙與時臨對視一眼。
時臨心中一急正要飛來,卻見她隐晦地搖了搖頭。
他隻能強行按捺心中的焦急,加速手上的動作滅火。
長淵打退了一波妖軍,望向厍玉谌和槲月打鬥在一起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李邈卻拍了拍他,焦急道:“你快去幫幫阿朝,我這邊自己可以應付。”
長淵卻垂眸道:“月兒讓我保護您,我得把這件事做好,否則她也沒辦法專心對抗厍玉谌。”
李邈空着急,眼神不住往那邊飄,卻也不能再說什麼。
那遭槲月與厍玉谌已經打鬥在一處,外人看起來隻能看到那層濃濃黑霧牢牢包裹了槲月,看不清裡面的對戰細節。
黑霧中,厍玉谌與槲月酣戰,一邊陰笑:“昔日你來厍宮投誠時我倒是沒發現,你這樣的也能當聖女。”
槲月一鞭抽散他聚起來的黑氣,一邊冷笑:“是啊,你這樣的都能做妖尊,我為何不能當聖女?”
厍玉谌:“怎麼,你想為父母族人報仇啊,可惜了,他們早都死了,連靈魄都沒了。”
靈魄!
槲月杏眼怒睜,攻勢愈發猛烈,一邊急道:“你把他們的靈魄抓到哪去了?”
厍玉谌心中暗喜,眼神更加陰毒,如毒蛇吐信般緩緩開口:“狐族族長的精血靈魄,是上好的結界材料,我用來——加固寒淵境的封印了呀,怎麼,你沒見過嗎?”
寒淵境……的封印?
她從那個山洞跳進去的時候,看見的那道藍光,那仿若撫摸一般的觸感。
那是……她的父親?
她神光一晃,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一陣眩暈,手中攻勢減緩,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卻給了厍玉谌可乘之機,他眼神一陰,手心一翻,霎時推出一道青光,那青光霎時鑽進她身體裡,隻感覺到一陣麻意從腳底鑽到天靈蓋,随即一陣劇痛從體内鑽了出來,讓她幾乎握不住鞭子。
“你——”她扭頭看向厍玉谌。
他卻暢快大笑起來,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彎刀,冷光爍爍,削鐵如泥。
他一張溫潤的臉驟然猙獰起來,向她猛地砍去。
铮——
預期中的血肉橫飛并未出現,隻見那張慘白的臉緊咬着牙,用鞭子與其彎刀緊緊纏在一起。
厍玉谌眉眼一厲,狠狠向下壓去,槲月難以支撐,一條腿狠狠跪下。
“賤人,跟你那群下賤的族人一起下地獄去吧!”厍玉谌猖狂大笑,一雙豎瞳因為興奮而亮起青光,讓她想起山林中捕獵的狼群。
她緩緩運氣,感受到丹田處蓮花隐隐有了變化。
她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像是如釋重負般渾身蕩開氣浪,将厍玉谌推得老遠,自己向下墜去。
下落的過程中卻陡然感受到腹部一涼,她吃痛扭頭,卻見唐望津那張兇戾的臉。
一把蠍尾彎刀穿透了她的腹部,血肉被穿透了帶出來,滴滴答答地吊在外面,鮮血灑了一地。
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眼神逐漸渙散,隻能軟軟向下跌去。
時臨集中精力将山火滅盡,卻聽厍玉谌的笑聲,他心中一緊,扭頭瞧去,卻隻見唐望津從她腹部拉出那柄帶血的彎刀,她就那樣無着無落地落了下去。
他大腦霎時一片空白,張了張嘴,“阿朝……”
他幾乎站不住,也沒有思考便拼命向那方向飛去。
無數妖軍沖上來攻擊他,他看不見。
厍玉谌的法術狠狠打在他身上,他也感覺不到,甚至連聲悶哼都沒有。
他眼裡隻有那個飛速下墜的雪白身影。
快點,再快點……
他終于趕在落地之前,渾身是血地将那個白裙染血的身影抱在了懷裡。
她平靜的像一張白紙,閉着眼睛,鮮血灑在她臉上,将那張清麗出塵的臉染的更加蒼白。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起伏,隻有紫色的嘴唇昭示着她中了毒。
他六神無主,想摸摸她的臉,可他的手滿是鮮血,想探她的鼻息,手卻抖得幾乎擡不起來。
他隻能不斷地抱緊了她,像是要把她嵌進骨血裡。
他的眼淚先他的手一步落在她泛紫的嘴角,像她的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