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坐落在整個妖界的東南方位,傳聞中越山雲霧缭繞,如輕紗般缥缈,仙氣氤氲,将整座山籠罩其中,讓人難以窺見其全貌,隻覺神秘莫測。
狐妖一族世居于此。
越山狐族在妖界邊界,易守難攻,而且平日也不喜歡拉幫結派,再加上修行之道比較獨特,因此越山在衆妖心中是很神秘的存在。
自狐族屠滅後,妖界也很少有人知道越山到底坐落于何處了。
所以一路都是長淵在帶路,飛了三日他們才第一次踩在地面上。
他們停留的鎮子名叫九羅鎮,是越山腳下一個繁忙平和的小鎮。
他們尋了個客棧,許今朝屁股一挨着凳子就想睡覺,毫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
長淵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遞給她,從容道:“月兒,再往上就不能駕雲了,我們先在九羅鎮休整一下,再上山吧。”
許今朝胡亂點點頭,過了會兒長淵款步而來,手中還拿着一個油紙包。
他遞到許今朝面前,裡面躺着一排細細白白的長片糕點。
“這是什麼?看起來還挺好吃的。”許今朝盯着那份精緻小巧的糕點,不由贊歎。
長淵溫潤如玉的面容一哂:“月兒你忘了?這是雲片糕,我們小時候經常溜下山來吃,你說他家的雲片糕如同我們越山的雲海,好看又好吃。”
時臨:……
真是顯着他了,時臨憤憤地夾了一塊放進嘴裡。
這幾天他逮着空就要跟許今朝說上一段他們過去的小回憶,美其名曰是幫她刺激記憶。
記憶沒想起來一點,小回憶攢了不少。
許今朝挺禁不住這種春風拂面、溫潤如玉的人,面帶赧然道:“可惜我不記得了。”
長淵抿嘴笑:“不要緊,我陪你一起找……”
“這一路好像沒看到厍玉谌的眼線。”時臨不着痕迹地打斷他,狀若無意地面對着許今朝。
他們在金川郡大隐隐于市,厍玉谌的手都能伸那麼遠,沒道理妖界境内反而任由他們四處穿梭。
時臨都做好惡戰一場的準備了。
長淵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她碗裡,“說穿了天,我們也是狐族遺孤,他不敢明目張膽追殺我們,反倒是時兄的身份更容易招來麻煩些。”
話畢隐晦地睨了他一眼。
時臨剛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她碗裡,一聽這話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你的意思是,我還給你們招來禍患了?”
許今朝低頭把青菜扒拉到一邊去,方便夾牛肉。
剛把牛肉塞進嘴裡,就聽見兩人唇槍舌劍地你諷我一句,我罵你一句。
“……那個,你倆不吃,我全吃了?”她嘴裡塞得鼓鼓的,抽空提醒他倆。
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總感覺他倆好像互相看不順眼。
“掌櫃的,聽說那邊出事了?”一個身形瘦小,尖嘴猴腮的妖怪一颠一颠地走到櫃台結賬,一邊下巴努了努。
他瞥的方向赫然是越山方向,三人不由安靜下來。
熊掌櫃諱莫如深:“嗐,這事咱們可别瞎打聽,以前有人想進去撈寶不是都被……”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瘦妖怪不以為意:“那是他們廢物,越山都死絕了,恐怕多少寶物藏在犄角旮旯裡等着人撈呢,隻是最近仿佛不太平。”
“我也聽說了,不是說好幾個大膽的結伴進,隻有一個渾身是血、瘋瘋癫癫地逃出來了?”旁邊的魁梧妖怪搭腔。
“啧,那聖女風姿生前難得一睹,死後能瞧一眼也是值的。”瘦妖怪摩挲着下巴,眼中閃出精光。
許今朝聽他們說話直皺眉,長淵歎了口氣:“越山荒了太久,滋長人的貪欲,恐怕九羅鎮這些熙熙攘攘的人,多多少少都進去摸過金。”
“啪!”“啊!”
他們扭頭瞧去,卻發現時臨從容地擦了擦手,那瘦妖怪已經砸爛一張桌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
“仰仗着人家過活,還要說人家的是非,”時臨眼神陰鸷,“你若是哪天變成鬼了,可别怨狐族族人不放過你。”
那瘦妖怪本想與他理論,可他渾身殺氣騰騰、氣勢逼人,隻能灰溜溜爬起來跑了。
周圍看熱鬧的也都作鳥獸散。
他與許今朝對視一眼,又面無表情地轉開視線,出門去了。
她如何不知道他是在為她出氣?
她低頭抿嘴笑了。
長淵盯着她的笑顔,眼神沉凝不知在想什麼。
……
他們跟着長淵進山,爬了約莫三個時辰,眼睜睜看着日頭從霧氣蒙蒙的巒嶂後面落下去。
天黑洞洞的,三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隻見眼前浮現的便是一座灰燼滿地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