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許今朝發現自己的修行之道後,便開始漫山遍野地跑,修行吐納淬煉肉身。
這山外山真是一處奇地,仿佛天生裝了個大口袋,天地之氣源源不斷、争先恐後地往裡湧。
她把那口袋裡的瓶子結界放出來,烏壓壓站了滿山的黑氣怪物,嘗試吸取他們身上的黑氣。
也許是她身體太弱,以至于每回吸個三四人就會胸悶氣短頭暈眼花,乃至經脈突突跳動有種要炸了的錯覺。
吓得她一次隻敢吸取幾個,然後再花半天時間沉澱遊走,直至完全煉化。
如此往複,一月之期倏忽而逝。
邈姨有回給她試了一試,發現她此番一頓大吸特吸,境界已突破人界修士金丹期,直逼元嬰。
要知道,人界即便是金丹修士,那也是極為罕有,可坐鎮一方的。
這可把許今朝樂得一晚上沒睡着覺,不舍晝夜地煉化力量,幾乎可稱得上廢寝忘食。
修煉之餘,她也不由開始思考南海的一切。
黛蟬衣與厍玉谌達成的交易是什麼呢?
她去觀察過那些結界中的龍族士兵,似乎與大殿中的不太一樣,渾身冒出的氣息雖說都是黑氣,可也有濃有淡,有高有低。
結界中的士兵渾身黑氣更為濃郁,整個妖丹都是漆黑的,她吸取黑氣時都要格外小心别走岔了氣,與之前在銀月谷中見到的不可同日而語。
且當日在銀月谷見到的那個,恐怕就是靈智尚未完全喪失,逃出去卻無力自保,隻能寄生于石妖腹中,被感染的龍族士兵。
結界中士兵的妖力和修為也有高低之分,而修為最高者隻有一位。
隻是那些龍族和鲛人尚未轉醒,恐怕要邈姨治療之後,才能開口說話了。
還有幻境中時臨的幻影,他手中燃起火焰燒盡了她的家園……
可那真的是他嗎?
厍玉谌竊取了他的本命靈火,會不會是厍玉谌滅的口?
她的家又在哪呢?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不過她現在終于有了自保之力。
好好活下去,其他的才有資格讨論。
所以吸取完那群龍族和鲛人身上的黑氣沒兩天,她又跑去練法術和符咒。
隻是可惜她是個半吊子,今天練習火符咒,結果不小心把山裡人參精的須子給燎了,氣的老頭拿着隔壁槐樹精的拐杖追着她罵了兩座山。
明日練習雷霆之術,結果不小心把竹子阿婆的竹林給炸出個大洞,氣的竹子阿婆揚言再借邈姨材料建房子她就不姓竹。
後日又練騰雲之術,結果不會召雲,直愣愣地騎着一把掃帚,把正悠哉遊哉欣賞名山大川、仙風道骨的清虛真人給撞了個四腳朝天。
這還是人家雲反應快,老頭大頭朝下直直往下掉,掉到一半暈過去了,雲趕緊飛下去把老頭托住,這才沒摔出個好歹來。
但也吓得不輕,回家躺了好幾天腿都是軟的。
所以邈姨就迎來幾百年都沒有過的賓客盈門、迎來送往的日子。
直到太陽落山,她才拍着已經笑僵了的臉送走了最後一位罵罵咧咧的苦主。
與之伴随的,是她空了一大半的丹藥匣子。
待苦主出門,她才陰着臉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來:“把許今朝和時臨給我叫來!”
符轲可沒見過這位雲淡風輕的美嬌娘如此吓人的臉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把倆人叫回來了。
“哎喲喲喲……”許今朝的一隻耳朵明晃晃被拎在邈姨的手上,她閉着一隻眼皺皺巴巴地讨好求饒,“邈姨别生氣嘛,你看你今天穿的裙子如此淡雅……”
“别跟我來、這、套!”邈姨咬牙切齒地揪住她的耳朵,“說!為什麼要燒黑熊精準備冬眠的窩!”
“那那那是個意外,”許今朝苦着臉,“我在練火符咒,可是不知為何我這手上的力怎麼都把握不住,方向也不準,火星子到處亂飛,這才……”
随即她又捂着耳朵慘兮兮道:“我……已經幫黑熊精搭了一個新窩啦,他都答應不告發我了,又跑來這裡要丹藥吃,明顯是敲竹杠嘛!”
“把人家窩燒了,你還有理了!”邈姨氣的美目圓瞪,開始撸袖子找藤條。
餘光瞥見時臨臉上居然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邈姨氣不打一處來,又指着鼻子訓他:“你笑什麼?啊,她闖這麼多禍,你不知道教教她嗎?”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時臨立馬不敢笑了。
許今朝趁機告狀:“我之前去找過他,好說歹說,可是他不願意教我!”
嗯,她确實是去找過時臨的,但那時候裝模作樣問了兩句,自然是被駁回來了。
因為她記口訣和心法很快,邈姨後山有個藏書閣,她天天偷師總覺得自己能學會,不願去求這個煞神。
誰知道鬧出這麼多禍事來。
此事時臨完全是無妄之災。
時臨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瞪着她,用眼睛罵得很髒。
邈姨看他如此不知悔改,氣得柳眉倒豎又是一頓訓斥。
許今朝卻滿臉無辜地躲在邈姨身後沖他做鬼臉。
把時臨氣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