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們找到了她”,比爾指着她手中的魔杖問道,“新魔杖用得順手嗎?”
弗麗嘉點點頭,将魔杖遞給他,“ 它讓我變得更強了些”。
“弗麗嘉”,比爾噎住後半句,片刻後說道,“ 你知道我一直在勸你不要使用黑魔法”。
“是啊,每封信都會說”,弗麗嘉有些怨氣地說,“ 但是比爾”,她看着他:“ 你是坐在溫暖的火爐邊還是吃着美味的早餐勸誡即将面對溫迪哥的我不要使用黑魔法?”
“我知道你承擔了很多”,比爾的聲音裡帶着些微的哀求,“ 但是弗麗嘉,你需要明白一件事,黑魔法的可怕甚至都不在于它帶給受害者不可逆的損傷”,他拉開一把椅子坐在弗麗嘉的對面,眼睛與她平視,“ 你會習慣去使用它,它是捷徑,你不需要花幾個月甚至半年去練習,你隻需要去仇恨,隻要仇恨你便可以掌握它”,他指着弗麗嘉的心髒說:“ 當你習慣了這種捷徑後,你會習慣用仇恨去看待世界,你無法再理解這個世界的美好之處,你會充滿戾氣,那所有屬于你的善良美好品質都将被你自己埋葬”。
“因為我想活下去!” 弗麗嘉低聲怒吼着,“ 如果我的命運裡注定充滿着殺戮,我甯願屈服于它”。
“而不是反抗?” 比爾的眼睛太過明亮,明亮到弗麗嘉心虛起來,“ 你在打聽金鑰匙的下落”。
這不是疑問,弗麗嘉别過臉去。
“喬弗裡會支持你這樣做”,比爾歎氣道,“ 你是我的孩子,弗麗嘉。我曾做過許多年的解咒員,破解詛咒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去理睬它。你現在做得一切都将會把你推上弑親的未來”。
“我父親無視了詛咒,可是呢?” 弗麗嘉否決道,“ 彼得洛夫想要我的命,所有知道詛咒的人都想要我的命,我能怎麼辦?下一次…….下一次還有人會擋在我的面前嗎?”
“我會擋在你的面前”,比爾的話讓她一下洩了氣,他已經開始蒼老的臉上在一瞬間閃過少年的執着,他拍了拍弗麗嘉的肩膀,“我希望你是弗麗嘉格林,而不是弗麗嘉格林德沃”。
“我…….” 比爾的關心讓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又一次被觸碰,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他。
“你要相信推動這個世界運轉的不是仇恨”,他柔聲說道,“ 仇恨會讓你一時強大,也會讓大多數人發洩不滿和情緒,但你要知道,真正能讓你在餘生尋找到安甯的一定是善意與愛”,他指着弗麗嘉的心髒說:“ 是的,你的生命伴随着仇恨的詛咒,但我也知道你是伴随着愛而生的孩子,是弗朗西斯和奧斯頓對你的愛讓你存活,我也相信他們的愛意能改變原本的詛咒”。
“這都是些不實際的東西”,弗麗嘉抗拒道,“ 它不能幫我抵擋死咒,也不能幫我擺脫麻煩”。
“它們不能”,比爾說:“ 但是我能,弗麗嘉,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溫暖融化了她早已有些凝結的心髒,她想要說話,但酸楚卻充滿了她的喉嚨,“謝謝你”,她用力地說:“ 謝謝你,比爾”。
“隻有最後一個項目了”,比爾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一次我們用回正規的魔咒”,他微微笑道,“ 你的教父可是最厲害的解咒員,有我的指導,這一次你一定不會出問題”。
弗麗嘉露出了微笑,比爾的存在讓她踏實,但自克隆塔夫的事後,她也清楚這份踏實并不完全是好事,甚至會将比爾推上危險的境地,而她不能忍受再失去任何人。“ 好”,她撒謊道,在心裡默念,我也不會讓你出任何的問題。
比爾和芙蓉每隔幾天都會來霍格沃茨的列車看望弗麗嘉,比爾會教他一些決鬥的魔咒,芙蓉會探聽她關于聖誕舞會上的故事。狄倫偶爾會加入他們,閑聊他離開霍格沃茨後如何尋找到工作,又如何說服了珀西。阿不思和斯科皮大多數的時候都忙着準備即将到來的OWLs。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和美好,一度讓弗麗嘉忘了波濤下的暗潮。但當她拿出暗黑語的書本,以及克隆塔夫的車票時,關于未來的擔憂和恐慌才會在無人的夜晚侵襲着她的大腦。
烏雲将整個天空遮擋,白晝變得猶如黑夜。傾盆的雨水融化了小道,在旅人每留下一個腳印的瞬間帶起惱人的泥點。沒有人會在這種糟糕的天氣裡趕路,至少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如此。但兩個人和一匹馬正緩慢在玫瑰莊園外的小道上前行着,不過如果有人過路一定不會認為這是兩個“人”和一匹“馬”,即便世界都籠罩在墨色的幕布下,一個視力正常的人都會發現其中一個“人”和那批馬都缺失了最正常的頭,原本應該是頭的位置隻有一層黑色的濃霧。
這趟旅程并不順利,等他們走到山頂時,他們的身上已滿是泥濘。玫瑰莊園的門敞開着,仿佛一直在等待着門口的兩位客人,男人脫下了兜帽,厚重的胡子下是一張久經滄桑的臉,他的眼睛仿佛沉入海底百年的珍珠,雖明亮卻孤獨。他毫不猶豫地推開玫瑰莊園華麗的大門,巨大的水晶燈下,一個華貴的婦人正來回踱步着,綢緞的睡衣長袍被她随意地拖在地闆上。老舊大門的沉吟讓她轉過了身,看着門口的男人,她的臉上多了幾分欣喜,“伍爾夫,哦,伍爾夫”,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少女的神态爬上了她已有了許多皺紋的臉,她微微搖了搖頭,如同面對久别重逢的情人。
“你回來了”,她快步走上前,用力地捧着他的臉,男人卻别過頭去,似乎對她的親昵有些排斥,“ 太好了,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低啞,仿佛自己的聲音稍微高一份面前的男人就會離她而去一般,那聲音裡帶着濃烈的哀求與渴望。
“是的,我回來了,加布裡”,伍爾夫輕輕推開了她的手,他挪過眼睛看着沙發邊的爐火。
“哦”,女人輕輕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歡欣地說:“ 伍爾夫,你一定凍壞了吧”。
她拉着他坐在爐火邊的沙發上,她仿佛面對長久未歸的丈夫一般忙前忙後地幫他張羅着毛巾和熱巧克力。伍爾夫卻并沒有多幾分感激,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是漠然的。
“你知道我一直在尋找你”,女人坐在他的身邊,整個身子往他的方向倚靠,“ 我想要同你道歉,我想要知道你這些年都去了哪兒?”
伍爾夫卻努力遠離面前的女人,有些不情願地回答道,“ 我去了佛羅倫薩”。
“佛羅倫薩”,加布裡讨好地笑着,“ 意大利太棒了,我很想去那邊曬曬太陽,你知道法國常年都是陰雨,我可以陪你去”。
“我聽說你結婚了”,伍爾夫打斷女人的殷勤,“ 孩子已經成年”。
“啊”,女人有些心緒地笑了笑,“ 那是以前的事了,喬弗裡還因為我和他父親離婚的事跑去埃及做解咒員”。她搭上伍爾夫的胳膊,“不過你看,我現在随時可以跟你一起走”。
“我不需要多一個伴”,伍爾夫抽回自己的手,“ 更何況……”
“我很抱歉”,加布裡用手撐着自己的腦袋,看着伍爾夫的眼睛,她慌忙改口道,“我很抱歉,伍爾夫,我那時候還太小。我不知道那個麻瓜對你如此的重要”。
“他不僅是一個麻瓜!” 伍爾夫低聲怒吼道,“ 弗蘭克是我第一個朋友!”
女人顫抖了一下,她微微擡起眼睛,一些話到了她的嘴邊被她咽了下去。當她從雙手中擡起頭,臉上再次是讨好的神奇,“ 那時候告訴埃斯特是因為我害怕,我害怕你會為此離開我,我害怕你會離開玫瑰莊園。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年輕,你也知道…….” 她頓了頓,“ 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今天不是來聽你的忏悔的”,伍爾夫挺直後背,打斷了她的話,他俯視着面前的女人,“ 你的兒子是否有一個叫做弗朗西斯的朋友?”
“弗朗西斯?”
“他在埃及認識的朋友”,伍爾夫補充道,“ 現在正受着他的接濟”。
“我似乎沒有印象”。
男人站起身,“ 如果你不知道,或許我沒有留下的理由”。
“不不不”,加布裡否定道,“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她慌忙地說:“ 我聽說他有一位身體不太好的朋友,我能幫你問他,我一定可以”。
那聲音近乎祈求飯食的乞丐,她握着伍爾夫的雙手,害怕稍一放手他便會消失在門後。男人再次坐回了椅子。
“這一次”,加布裡靠着他的手臂哀求道,“ 不要再走了好嗎?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伍爾夫輕輕拂過她的頭發,那金發早已不再純粹,他的手顫抖着,輕聲說:“ 加布裡,我曾許願你一隻帝王蝴蝶”。
加布裡再次嘗試着抱住了他的胳膊,坐在他身邊的地毯上,“ 你說過,我比這世間的一切都美,比花叢裡的蝴蝶還美,隻有帝王蝴蝶才能與我并倫”。她輕輕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皺紋,“可是我……” 她有些憂傷地說:“ 我已經老了”。
伍爾夫擡起了她的臉,一個笑容出現在他冷若冰霜的嘴角,“ 你依然很美,我的加布裡”。
加布裡已經蒼老的眼睛裡閃爍出光芒,仿佛是重生一般,她柔聲問道,“ 對不起……”
伍爾夫輕輕按住了她的嘴唇,“ 這一次你會站在我這一邊”。
加布裡如一個聽話的學生一般用力地點點頭。
“幫我打聽一切關于弗朗西斯的事”,他的聲音溫柔如糖蜜,
“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的兒子”。
…….
一陣頭痛讓弗麗嘉被驚醒,她這才發現自己枕着暗黑語的書睡着了,她摸了摸自己嘴角的口水,胸口非常的不舒服,她拉開睡衣,父親的挂墜盒在黑暗裡閃爍着輕微的光芒。她有些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她夢到了伍爾夫還有一個叫加布裡的女人,似乎還是在玫瑰莊園。但記憶裡的一切狡猾地從她的大腦裡一點點遺漏,以至于最終除了頭痛她什麼也不記得。
她趴在床上,窗外的星辰顯示着已是半夜,她很想倒頭繼續睡覺,但抱在手中的書本讓她清醒了一些。最終她歎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坐在床邊,繼續研讀起之前未看完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