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訴她?”
“你去,明明是你先出的主意”。
“可是…….可是我也沒想到…….”
……..
一陣竊竊私語飄進弗麗嘉的耳朵,她嘗試着撐開沉重的眼皮,溫和的燈光将模糊不清的一切塞進了她的眼睛裡,這引起了她又一陣的頭疼。
“呃…….”
她輕哼一聲,這引起了又一陣的騷動。
“她醒了!”
伴随着一聲低聲的提醒,所有人在“窸窸窣窣”聲中圍了過來,将并不刺眼的燈光遮擋了一些,這讓她終于有勇氣完全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清晰起來,斯科皮巨大的臉停留在離她不到十英寸的位置,他的眉頭皺到了一處,眼珠止不住的顫抖。
“弗麗嘉?” 他聲音溫和地詢問道,
她掃視了一眼房間,除了阿不思,洛肯和斯科皮,赫敏,麥克米蘭等人也都圍在她的周圍,赫敏的頭發非常雜亂,而麥克米蘭精緻的明黃色長袍上有一個巨大的破洞,在那周圍依然冒着細微的青煙,弗麗嘉隐隐能看見長袍裡微微的血色,他發現了她的眼神,極不自然地用剩餘的長袍掩蓋住。
這時一位身型消瘦的女巫走到了她的身邊,她巨大的鷹鈎鼻上一顆如同小山丘一樣的疣格外顯眼,若不是她身穿着和龐費雷夫人一樣的白色護士服,弗麗嘉會以為她是故事書裡吓唬小孩子的邪惡巫婆。也因此在她要伸出手時,弗麗嘉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這是雅加夫人”,赫敏察覺到了弗麗嘉的恐懼,她安慰地解釋道,“ 德姆斯特朗的校醫”。
弗麗嘉再次懷疑地看了看面前的人,雅加夫人不耐煩地撐開她的眼皮,又檢查了一番她的舌頭,相比較龐費雷夫人,她的動作可以稱得上非常粗魯,弗麗嘉的意識慢慢恢複了過來,看着在場人狼狽的模樣,猜測自己應該并沒有昏迷多久。
“她沒事”,雅加夫人的聲音就像是一隻被壓扁的鴨子,非常難聽而刺耳,“ 輕度燒傷,比那幾個傲羅運氣好多了”。
說着她指了指隔簾外,一陣輕微的哀嚎聲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 弗麗嘉嘗試坐起身,一陣撕裂的疼痛感從手臂上傳來,“嘶……”
她疼得收回右手,卻在彎腰時感到胸前熾烈的疼痛。
“它黏在了你的胸口”,斯科皮将挂墜盒放在她的面前,“ 雅加夫人用切割咒才把它弄了下來”。
弗麗嘉接過冰涼的挂墜盒,那上面還殘留着一些駭人的皮膚。
“到底……” 她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厲火,鳳凰,一切一擁進入她的大腦,這讓她不禁冒了一身的冷汗,“ 溫迪哥…….比賽…….”
“要感謝沃特森小姐”,麥克米蘭氣憤地壓低嗓門兒說:“ 這隻珍貴的喜馬拉雅溫迪哥恐怕已經去見了梅林”。
“我…….”
“多麼聰明的辦法啊”,麥克米蘭不理睬弗麗嘉繼續說道,“ 厲火,是啊,誰會想到厲火呢?每一個學過溫迪哥課程的巫師都知道溫迪哥的宿敵是厲火…….”
“那是因為…….”
“是啊,多麼簡單的辦法”,麥克米蘭的頭發因為氣憤而一蹦一跳的,這使得他看起來格外滑稽,“ 任何一個未成年巫師就可以放出的厲火,我們的沃特森小姐居然想到了連黑魔法最盛行的德姆斯特朗勇士都沒有想到的辦法”。
“不是,我不知道該…….”
“可是我們的沃特森小姐居然忘了四年級課上就講過的,在沒有能力控制厲火的情況下釋放厲火就是自殺!” 這是一聲怒吼,麥克米蘭深吸一口氣,“ 是啊,是啊,我們的沃特森小姐肯定不會想到她制造的這場混亂會讓十個傲羅重度燒傷,還讓好幾位受了輕傷吧”。
“那是溫迪哥”,弗麗嘉辯解道,“ 它是世界上最嗜血的動物!”
“這是比賽!” 麥克米蘭氣憤地說:“ 三強争霸賽是比賽,你覺得我們會拿學生們的性命去冒險嗎?賽場外有數百個傲羅,隻要勇士有任何生命危險他們都會第一個沖上前!”
“我…….”
“感謝我們的沃特森小姐”,他用力地扯了扯被燒壞的袍子,“ 本來是一場不會有什麼風險的比賽,如今簡直比巨怪叛亂更加可怕,那些維持秩序的傲羅們一定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的危險任務”。
弗麗嘉摸着手邊的挂墜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究竟在黑魔法防禦課上強調過多少次,不要使用黑魔法”,麥克米蘭的聲音如同刺耳的尖刀,讓她更加意識到自己做得事到底有多愚蠢和魯莽。
“沃特森小姐最好借恢複的時間好好反省一下”,麥克米蘭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而他周圍的記者們的羽毛筆的嘩嘩聲讓弗麗嘉恨不得躲進被子裡。
赫敏輕柔的手撫摸過她的臉頰。
“我吓壞了”,弗麗嘉看着赫敏解釋道,“我沒想到會這樣……”
“好好休息”,赫敏的一句叮囑堵住了她所有的辯解,她看着赫敏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說不出的失望。
弗麗嘉低着頭,等待着人們帶着那些責備離開病房,過了許久醫務室裡才再次安靜下來。阿不思和斯科皮一左一右地坐在她的床邊,洛肯卻不見了蹤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後,她輕聲問道,“ 我燒死了溫迪哥?”
“你引發了一場大火”,阿不思輕聲說道,“ 火勢蔓延到整個賽場,所有傲羅和老師都投入到了救火的隊伍”。
“你周圍都是厲火,我們根本沒辦法靠近”,斯科皮握着她的手說:“ 最後是校長和彼得洛夫先生冒着生命危險才從火焰裡把你救了回來”。
“為此他們都受了不小的傷”,阿不思點頭說:“麥克米蘭恐怕得瘸很長一段時間了”。
弗麗嘉捏緊了被子的一角,“我隻是…….我吓壞了”。
“你不該用黑魔法的”,阿不思搖搖頭說,
“你說得倒輕松”,她有些氣憤地說:“ 你要是處在我的位置上…….” 她的辯解聲漸漸小了下去,如果阿不思處在她的位置上也許真的不會使用黑魔法,“ 那…….” 她頓了頓,“ 我通過比賽了嗎?”
斯科皮和阿不思對望一眼,有些同情地說:“ 你在比賽裡拿了零分,如果不是麥克米蘭求情,燒毀了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球場,托卡列夫恨不得扣你一百分”。
她有些尴尬地想要摸摸自己的頭發,但這引起了皮膚的又一陣陣痛,她不得不放棄這個舉動,“ 讓米歇爾和瓦利亞彼得洛夫呢?”
“讓米歇爾把自己變成了一隻北極銀狐,想要吸引雪怪的注意”,斯科皮說道,“ 但是他一定忘了,狐狸是雪怪最喜歡的寵物,那雪怪一隻抱着他不肯撒手,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拿到藏寶箱”。
“但評委給了他八十分”,阿不思搖搖頭說:“ 我敢确定有二十分是給他那張臉的”。
“瓦利亞彼得洛夫用了一個很厲害的幻身咒,但最後被雪怪發現了氣息”,斯科皮解釋說,“ 他和雪怪搏鬥了好一陣才拿到藏寶盒,但他的胳膊恐怕最近一個多月别想拿刀叉了”。
“所以……” 弗麗嘉的聲音低了下去,“ 隻有我沒有完成任務”。
阿不思點點頭,“而且,我建議你最近都不要去德姆斯特朗的城堡裡閑逛,聽戴安說,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球場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曆史了,現在很多憤怒的德姆斯特朗學生都想找你的麻煩”。
“哎”,弗麗嘉歎氣道,“ 我最好随時拿好我的魔…….”
她習慣性地伸向枕頭下尋找自己的魔杖,一個念頭出現在她腦海裡,這讓她的心髒重重的一沉,喉嚨像被一雙手捏緊了一般,她急促地呼吸了幾口,回過頭看着滿臉愁容的兩人,“ 我的魔杖呢?”
斯科皮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幾下,他咽了一口口水,柔聲說:“ 弗麗嘉,你……你先冷靜一下”。
“我的魔杖呢?” 她的聲音擡高了一些,
“彼得洛夫先生在找到你的時候……..” 阿不思猶豫着,他看了看斯科皮又看了看她,低聲說:“ 在你的手裡找到了這剩下的一截”。
一小塊黑色的近乎變成碳的木頭安靜地躺在阿不思的手中,弗麗嘉睜大眼睛看着兩人,他們卻并沒有給她她期待的反駁。她不敢相信地接過阿不思手裡拿一小段黑色木頭。
“這隻是一根魔杖”,斯科皮安慰道,“ 這周有出學校的機會,你可以去再弄一根……”
“不用了”,弗麗嘉躺回床上,用力地将被子蓋過自己的頭頂。
“奎塔納先生的魔杖也是很著名的……”
“我想睡覺了”,弗麗嘉打斷斯科皮的安慰,她躲在被子裡憋着自己的眼淚,“要宵禁了,你們快回去”。
“我們可以陪你…….”
“快走”,她壓抑着自己的哭腔,用力地說:“ 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我們……”
“走吧,瞌睡眼”,阿不思阻止斯科皮的進一步詢問,這讓弗麗嘉有些感激。
兩人的腳步聲走遠,弗麗嘉的眼淚終于掉落了下來,“它不是一根簡單的魔杖”,她小聲嘀咕着,手用力地捏着那一小截木頭,“那是…….” 但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她躲在被窩裡強忍着自己不會哭出聲,因為她還能聽見兩邊偶爾傳出的哀嚎。越是到現在她愈發覺得自己的愚蠢,她不僅輸掉了比賽,而且是以一種最丢臉的方式輸掉了比賽。
當寶劍再次穿過她的身體時,弗麗嘉被紅色的火焰驚醒。她大口地喘着粗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睡着了,夢裡又見到了那個紅頭發的女巫,身上的灼傷讓這一次的夢格外清晰與真實,背後已滿是虛汗,昏暗而幽冷的醫務室讓她冷靜了一些,現在應該已經是午夜了,周圍非常安靜,除了隔壁的某位病人均勻的鼾聲外便隻有挂鐘的“嘀嗒”聲。她的呼吸漸漸平息下來,她想要伸手夠床頭櫃上的水,卻一不小心打在了一個活物上。
“啊!” 那人慘叫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嗷嗚…….”
弗麗嘉驚覺地伸手想要夠自己的魔杖,但很快反應過來抓住了一個枕頭,“你是誰?”
“嗷嗚…….弗麗嘉,是我,洛肯”,黑暗中的人影捂着自己的鼻子,輕聲說道,“ 熒光閃爍”。
看着洛肯卷曲的頭發,稚嫩的臉頰,是洛肯建議她使用厲火,這個想法讓弗麗嘉氣不打一出來,她又一次拉起被子将自己埋在黑暗裡。醫務室又一次變得很安靜,一雙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被子,她用力拉着被子,她知道是自己選擇的厲火,但對洛肯的憤怒卻無法平息。
“我…….我知道你在生氣”,洛肯細軟的聲音從被子外傳來,“ 對不起,弗麗嘉,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我以為…….我以為隻是燒個球場而已”。
“隻是燒個球場?” 弗麗嘉依然埋在被子裡,賭氣道,“ 燒球場就是小事咯?”
“因為你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洛肯有些辯解道,“ 而且…….而且你比我高兩個年級,你了解的比我會多一點點啊……..”
“這都是我的錯咯”,弗麗嘉坐起身,将枕頭整個丢向了洛肯,
“不得不說,大部分都是你的”,洛肯怯生生地說,
“洛肯!” 弗麗嘉靠近洛肯,不滿地說,“ 不要以為我現在沒有魔杖就那你沒辦法”。
“你有魔杖也不會”,洛肯小聲嘀咕着,他灰色的眼睛顯得格外外凸,眉毛耷拉向兩邊,求饒一般地看着她,看着他這副模樣,弗麗嘉歎氣地放開了手。
她躺回到床上,背對着洛肯說:“ 你如果是來嘲諷我的,就趕快走,你知道我現在随時都會發火”。
醫務室再次安靜了一會兒,一雙小手輕輕觸碰了弗麗嘉的肩膀,“ 我錯了,弗麗嘉”。
洛肯的聲音裡帶着難得的真誠,這讓弗麗嘉再次心軟起來,她深呼吸了幾下,癟着嘴問道,“ 你認真的?”
“我就錯在啊給高年級學生提供非常不可靠的辦法”,洛肯說道,“ 然後這個高年級生居然還使用了,并惹下了大麻煩”。
弗麗嘉很想從床上跳起來給一個倒挂金鐘咒,但手臂上的疼痛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
“弗麗嘉”,洛肯的聲音溫和了一些,“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以後我絕不再給你惹麻煩”。
“你沒有錯”,她依然不肯轉身,她深知最終決定使用厲火的是自己,洛肯并沒有做錯什麼,“是我自己的選擇,後果也該我自己承擔”。
“這次是我沒了解清楚”,洛肯輕聲說說道,“ 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弗麗嘉”。
求饒也許是洛肯最大的魔咒,每當他求饒時,弗麗嘉總會心軟,她歎氣一聲,慢慢轉過身看着坐在床邊的洛肯,他舉着手認真地說道,“ 我保證”。
弗麗嘉看着他的樣子,搖了搖頭,“ 真的很多人受傷嗎?”
洛肯點點頭,“ 不過沒出人命,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無奈地再次躺下,“ 他們肯定恨死我了,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
“他們計劃懸賞你”,洛肯點點頭,看着弗麗嘉的白眼他忙改口道,“ 你剛剛是在做噩夢嗎?”
“嗯?”
“你剛剛一直在說夢話”,他一邊回憶一遍說:“ 什麼-詛咒-,-謝謝-,-玫瑰-…….我就聽到了這些”。
弗麗嘉抱着一個枕頭,手裡依然緊緊地攥着挂墜盒,她看了看洛肯,“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會做一個夢”。
“夢?這倒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我是說,我總會做一個相同的夢”,洛肯沒有插嘴,她繼續說道,“ 夢裡一個紅頭發的女人拿着一把寶劍插進了我的心髒”。
“寶劍?” 洛肯手邊的枕頭掉落在地上,他瞪圓了眼睛,“ 什麼樣的寶劍?”
“一把銀色的寶劍”,弗麗嘉努力抓取着那些模糊的記憶,“ 上面鑲嵌着紅色的寶石,還有一些紋路,但是我不太記得……”
“格蘭芬多的寶劍?” 洛肯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這讓弗麗嘉有些疑惑,“ 那個紅發女人,你看清她的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