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禁林的夜晚涼飕飕的,弗麗嘉将身上的睡衣裹緊了一些,有些後悔沒能穿一件長袍。她光着腳踩在濕潤的泥地上,半人高的植物上一顆顆冰涼的水珠毫不客氣的打濕了她本就單薄的衣衫,這讓她不由得又打了一個寒顫。
她漫無目地向前走了走,直到腳上踩到了一個滑滑的東西,她驚恐地後退一步,一隻體型有些巨大的蟾蜍“呱呱”的跳進了最近的水潭。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開始考慮自己是怎麼到的這裡。她迷茫的環顧四周,這裡除了高出天際的樹木以外什麼都沒有。
一陣陰冷的微風吹來,寒意伴随着緻命的吸引力引誘着弗麗嘉向禁林深處走去,無數攝魂怪正在聚集,空氣變得越來越寒冷,她已經感知不到自己腳的存在,卻加快了步伐,仿佛目的地有着她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不知走了多久,弗麗嘉終于看到了前面的光亮,她低着頭躲避禁林上空殘損的巨大蜘蛛網,這些粘性極大的蛛絲可夠她清理很久的。光亮裡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圈子的外圍處坐着兩個巨人,他們的面龐像岩石一樣粗糙,空地中間點着燃燒的篝火,那火光将圍坐在它周圍的人照亮,他們大多都戴着面具,隻有斯科皮的爺爺奶奶和幾個人露出了臉。
而每一個人,都将他們驚恐的眼神投向高處一個黑色的影子,那是一個面色蒼白瘦骨嶙峋的“人”,他的臉扁平,原本應該是鼻子的地方隻有兩條細縫,弗麗嘉曾在書本裡見過他,他是伏地魔。這位可怕的黑巫師從來都隻出現在書本裡,但當弗麗嘉第一次看見他時才終于明了,為什麼人們會畏懼他的名字。
他低着頭,交叉着蒼白的雙手,看起來仿佛是在祈禱。但他不需要祈禱,這位不可一世的黑魔王所崇拜的神隻有自己。而他身後閃閃發亮的籠子也為他印下一個仿佛“聖徒”一樣的詭異光環。
“沒有他的消息,我的主人”。
伏地魔擡起了一雙猩紅色的眼睛,看起來仿佛就要燃燒一般,他慢悠悠地舉起手裡的魔杖,
“我的主人—”
一個渾身淩亂的女人打斷了他,昏暗的光線裡弗麗嘉不能看清她的模樣,但她眼睛裡的崇拜和敬仰即便是黑暗也無法掩蓋,伏地魔舉起手阻止了她。
“我想他會來的”,他盯着面前的火苗,那不是一句推測而是向在場的人闡述一個事實,“ 我期待他的到來。”
恐懼在人群上空盤旋,仿佛嗅到屍體腐爛氣息的秃鹫。
“哦,看起來......我可能錯了”,伏地魔說,
“你沒有”。
一個聲音從弗麗嘉的身邊傳出,随着一聲衣物掉落的聲音,哈利波特眼神堅毅地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他離的非常近,以至于弗麗嘉能看到他頭上的青筋和手上控制不住的顫抖。一顆石頭從他的手上滑落,滾到了弗麗嘉的腳邊,他卻毫不顧忌地向火光中走去。弗麗嘉蹲下身看了看,那石頭她很熟悉,交錯的符文正是複活石,她嘗試着握住石頭,卻怎麼都不能成功。身後争吵了起來,但她隻想撿起面前的石頭。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嘗試了很多次未果後,她擡起頭,最近的樹上有一個詭異的六芒星符号,那仿佛很早便被人刻在樹上,但卻随着樹枝的成長而變得非常巨大。
她沮喪地轉過身,伏地魔正歪着頭看着面前的男孩兒,他無唇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這是第二次巫師戰争那場隐秘的決鬥?當弗麗嘉意識到這一點時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波特先生卻遲遲不肯擡手,也許他在準備什麼特别的辦法,弗麗嘉心想。
“哈利 波特”,伏地魔輕聲地叫道,仿佛呼喚着一個熟睡的嬰兒,“大難不死的男孩。”
所有人都在等待。
伏地魔舉起了魔杖,弗麗嘉不由得有些擔憂,雖然她知道這場決鬥的勝利一定屬于波特先生,但波特先生并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伏地魔依舊歪着頭,
就是現在,波特先生,讓我看看你是用什麼辦法打敗世界上最可怕的黑巫師的吧,弗麗嘉興奮地想。
“阿瓦達索命!”
綠光非常明亮,和她父親去世的那晚的綠光如出一轍,而面前的波特先生也同他的父親一樣毫無生氣地躺在了禁林冰涼的泥土上。
“不!”
弗麗嘉的高喊被一浪接着一浪的歡呼掩蓋,她周圍的世界旋轉着,讓她無法靠近波特先生的屍體,世界仿佛點亮了一盞鎂光燈,強烈的白晝刺激的她緊閉了雙眼,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戈德裡克山谷那座波特先生一家的紀念碑,但女人的頭卻不見了。
“殺了她!” 人群憤怒地高喊此起彼伏,她看不見人們的臉,他們的嘴巴機械的一開一合,而令她恐慌的是他們的喊叫和咒罵的對象正是自己。他們是如此地憎惡她,那些謾罵伴随着人群的歡呼被推向高潮,一頭紅發的女人出現在她面前,她離她很近,面龐卻是模糊的,她手握長劍,仿佛一位中世紀的女戰士。
“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然而下一秒,長劍刺穿了弗麗嘉的胸膛,鮮血一點點從傷口滲出,劇痛在弗麗嘉驚訝的情緒過後到來,她蜷縮着身子無法喊出聲,仿佛身體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會将那傷口撕裂。眼前隻有寶劍銀色劍柄上耀眼的紅色寶石,她緩緩擡起頭想要看清面前人的樣貌,那人猛地抽出長劍,鮮血如同它們期待的澎湧而出。
“我要死了”。
一個想法出現在弗麗嘉的腦海裡。接着眼前變成了一片血紅。疼痛,人們的恨意都在一瞬間消失。
“我死了”。
世界安靜的聽不見一點聲響,這個念頭卻在弗麗嘉的腦海裡久久盤旋。
“喀哒哒”。
熟悉的馬蹄聲在靠近,弗麗嘉卻不覺得害怕,這是死神的馬蹄,她将帶她離開世間所有的痛苦,宛若白晝的世界裡黑色的煙霧一點點靠近,無頭的騎士向她伸出手,不知為何她卻露出一個微笑。
“遵從荒蕪的召喚,告訴我你的姓名,否則你的頭顱中将點燃蠟燭,照明死亡騎士的前路。”
黑影将她包圍,杜拉汗的詢問如同最後的審判。
“弗麗嘉佩爾 格林”,她溫順地答道,黑霧越來越濃,她的手裡一陣溫柔的瘙癢,那是一片黑色的羽毛,屬于某一隻渡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向深淵,她慌亂地掙紮着,卻在下一秒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溫暖的被褥并沒有讓她感到過多的安全。
杜拉汗站在床邊,向她伸出了那雙冒着黑煙的手,就在她即将拿出魔杖時,籠子裡的阿米特卻猛地撲上去。
“弗麗嘉,弗麗嘉......”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臉,等她慢慢睜開眼,水草拍打玻璃的聲響,還有墨綠色的帷帳,一切都讓她确定自己依然身處斯萊特林的女生宿舍。睡意在慢慢褪去,雪倫金色的頭發泛着幽幽的光彩。
“雪倫,雪倫,杜拉汗……”
“沒事,沒事”,雪倫安撫地來回輕拍她的背,
“睡覺吧各位”,夏洛特煩躁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 明早還有課呢。”
弗麗嘉的意識滿滿恢複,她看着面前的雪倫和站在雪倫肩頭的阿米特,
“你做噩夢了”,雪倫溫柔的小聲說,“剛剛不停的大喊大叫。”
弗麗嘉伸出手相要掐一掐自己,一根渡鴉的黑色羽毛從她的手中落下,她的心髒“咯噔”一下墜入谷底。
“我沒有!” 她提高了嗓門兒,這引得夏洛特又一陣不滿地“哼哼”。
“梅林啊”,愛格裡斯吉朋小小的聲音從厚厚的被窩裡傳來。
“那個杜拉汗”,她緊緊抓着雪倫手臂說:“ 杜拉汗剛剛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我們都沒有看見你說的東西”,雪倫安慰地說,擔憂地看着她,“你隻是做了一個逼真的噩夢,也許一些甯神藥劑對你會有用。”
“不,我沒有”,她搖晃着雪倫的手臂喊道,
“拜托”,夏洛特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們都别睡了,行了吧。”
“帶我去見校長,克隆塔夫,級長,伊莉絲随便誰”,弗麗嘉不理睬夏洛特的抱怨,驚恐地說。
“弗麗嘉,你是不是最近受了刺激?”
弗麗嘉絲毫不理睬他們的反對,她從床邊拿起一件鬥篷,粗魯地打開了伊莉絲宿舍房門。
“伊莉絲,我需要你的幫助”,她瘋狂地搖醒了還在睡夢裡的伊莉絲,“伊莉絲.......”
十分鐘後在弗麗嘉的喊叫下一大群斯萊特林的學生聚集在了公共休息室。
伊莉絲一邊咒罵着“梅林的臭襪子”,一邊不情不願的去請校長和院長。休息室裡的人大多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圍成半圈将弗麗嘉包圍在中間,斯科皮則拍着她顫抖的肩膀,常識讓她冷靜下來,阿米特站在斯科皮的肩頭,警覺地環顧四周。
“休息室裡一定有什麼晦氣的東西”,洛肯看着貓頭鷹小聲提醒說,
“為什麼?” 阿不思問道,
“貓頭鷹能發現所有晦氣的東西,古時候的巫師帶着貓頭鷹除了送信意外還将它們當作活的護身符”,洛肯指着阿米特說:“ 它這麼警覺,一定是因為這周圍有什麼。”
弗麗嘉握着手裡的羽毛,随着意識越來越清醒,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一個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一定會成為斯萊特林最大的笑柄。随着時間的推移,人群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她也越來越懷疑自己的剛剛看到的情形。
終于,懷疑随着克隆塔夫和麥克米蘭的到來得到抑制。
麥克米蘭教授穿着暖黃色的睡袍,學生們都紛紛偷瞄麥克米蘭,因為這是第一次他零星的頭發胡亂的飄散着,而不是被他規矩的梳在腦後。克隆塔夫則和身邊的麥克米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身着着考究的三件套,他拿出腰上的精緻懷表看了看,完全不像一個突然被人叫醒的人,更像是即将奔赴一場盛大的舞會,這引得斯萊特林裡幾個女生一陣小聲的哀歎,顯然克隆塔夫的魅力并沒有在這三年裡有所削減。
“雖然我不介意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在晚上”,克隆塔夫興緻很高地抱怨道,“但是額外找我加班,至少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我們的宿舍有人闖入,教授”,弗麗嘉因為心虛而壓低了聲音,
“闖入者?”
“斯萊特林600年來都沒人能闖進來”,人群小聲議論了起來,弗麗嘉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越來越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沃特森小姐”,麥克米蘭有些懷疑地看着她,“ 你應該知道,要闖入斯萊特林休息室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先不提門口的口令,就是巡邏的巴羅爵士都可以把一般的闖入者吓暈在門口。”
“可是.......” 弗麗嘉摸了摸手裡的羽毛,看着好奇的人群,“ 我看見她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 克隆塔夫難得神情嚴肅地看着她,“ 你認識這個’她’”。
“嗯”,弗麗嘉點點頭,“我看見了......杜拉汗。”
當她說出這個名字時,人群裡響起了一陣驚呼,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忽略了麥克米蘭的“安靜”的示意。
“請大家安靜”,麥克米蘭不得不用擴音咒才讓躁動的人群稍稍安靜下來,“ 沃特森小姐,你确定是真的看見了一個闖入者還是你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我......她留下了這個”,弗麗嘉将手裡渡鴉的羽毛高高舉起,人群攢動,當學生們看見她手裡的羽毛時,都露出了麥克米蘭臉上相似的表情。
“沃特森,這種羽毛去禁林邊緣随便都能撿一籮筐”。
“我們就因為這個東西被吵醒?我的梅林啊,明天紮比尼教授還有臨時考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