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弗麗嘉五點半就睜開了眼睛。她早早地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手裡緊緊地攥着昨天晚上寫好的紙條,快九點的時候去餐廳吃了一點早餐,沃特森夫人今天對她格外熱情,并且讓她帶着丹尼斯在客廳玩了一會兒,從九歲之後她就很少接近這個弟弟了,而丹尼斯似乎也不太願意跟她親近。時間滴答滴答地走過,她思考着一會兒要怎樣才能把紙條塞給隆巴頓教授,這時門鈴響了,她從沙發上彈起,搶在準備去開門的沃特森先生之前。
她穿過花園,隆巴頓教授正微笑着沖她揮手, “你好呀,沃特森小姐”。
她微笑着走近他,在開門的時候将字條偷偷塞給他,小聲說:“ 隆巴頓教授,請您看完就把字條收起來。”
她祈求地望着他說:“ 求您了”。
他看了看弗麗嘉,半晌,嚴肅地點了點頭。
沃特森先生熱情地為自己昨天的表現再三道歉,不過他臉上硬扯出來的假笑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咧嘴的癞蛤蟆,他還将兒子介紹給了隆巴頓教授,沃特森夫人也正如她昨天所說地留他吃飯。
令弗麗嘉欣慰的是,隆巴頓教授并沒有辜負她的信任,按照她的要求拒絕了沃特森先生所有的願望。在他們走出沃特森家的大門的瞬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這是她暑假第一次走出花園以外的地方。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了嗎,沃特森小姐?”當他們走得足夠遠了,隆巴頓教授有些嚴肅地問道。
“我可以信任你嗎,教授?”
“當然”,隆巴頓教授帶她在一個公園的長椅上坐下,他蹲下身讓自己和弗麗嘉一般高,黑色眼睛看着她說:“ 我雖然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但是我是個值得信耐的人。”
“我叫弗麗嘉 沃特森,先生,不是克裡斯汀 沃特森。”
“我知道”,隆巴頓教授點點頭,
“正如您看到的,沃特森夫婦是我的養父母,四歲時他們把我從孤兒院裡接到了他們的家,他們确實養育了我,但是…...”她猶豫着,
隆巴頓教授皺着眉頭看着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就像他們把我留在家裡,是害怕醜聞,他們讓我去霍格沃茨的理由是不想您清除他們的記憶,而且,他們認為您是一個在魔法世界舉足輕重的人,他們也期望通過賄賂您去讓丹尼斯成為巫師。”
“弗麗嘉,謝謝你提醒我,” 隆巴頓教授真誠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對她說:“ 你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抛開你的不開心,我們即将去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
他們又走了很久,一路上隆巴頓教授都在跟她講關于霍格沃茨的事,他告訴她霍格沃茨是每一個孩子的家,講他在霍格沃茨遇到的朋友,講他們的冒險,講霍格沃茨之戰,他講到興奮處會手舞足蹈,而弗麗嘉也聽得很入迷。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他們到達教授所說的目的地,一個肮髒的狹小酒吧門口,匆忙的人群連看都不會看它一眼,畢竟在這間不起眼的酒吧兩邊有兩家看起來更有趣的書店和唱片店。
他們打開那扇又窄又破的門,弗麗嘉不明白這裡為什麼會出名,因為這裡的一切都太髒太破。也許是因為早上的原因,酒吧裡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穿着奇怪長袍的人。她看見有一個正在看書的男人,他身旁的勺子在空中攪拌着咖啡,而他手裡書的封面上,一隻貓咪正搖頭晃腦地看着那隻攪拌的勺子。一個頭發幾乎脫光,長得像癟胡桃似的人或許就是酒吧老闆,他走到教授面前。舉起一個杯子問教授:“ 隆巴頓英雄,要不要來杯雪利酒?”
教授微微臉紅,指了指身邊的弗麗嘉說:“今天有新客人呢”。
“這是今年的新生?”
當她準備詢問隆巴頓教授對角巷在哪兒的時候,一個紅頭發高高瘦瘦的男人微笑着走到教授面前,他看起來和隆巴頓教授差不多的年紀,但是笑起來顯得很年輕,他少了一隻耳朵,眼睛下些微的笑紋裡藏着淡淡的雀斑。弗麗嘉呆呆地看着面前這位穿着平紅色長袍比教授明顯鮮亮的男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個紅頭發男巫突然躬起身子問道,“你叫什麼,小女巫?”
“弗麗嘉” 她說出了她每天晚上都會重複的名字,“ 弗麗嘉 佩爾,先生”
“很好,弗麗嘉,這是我的見面禮,吃了它你就能見到真正的魔法世界”,她看着男巫伸過來大大的手中間放着的一塊小小的餅幹,她接過餅幹,怯生生的說了一句,“謝謝”。
這時隆巴頓教授何止道,“别吃,我說喬治,她是麻瓜出生,會被你吓壞的。”
這個叫喬治的男人依舊微笑着看着她,她咽了一口口水,避開滿懷期待的藍眼睛,吃掉了那塊小小的餅幹,一股濃濃的蛋奶餅幹的味道,并沒有什麼特别的。
但是五秒鐘過後,弗麗嘉聽到“砰”的一聲,喬治突然大笑起來,隆巴頓教授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兩邊長滿了金色的羽毛,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頂,也是軟軟的羽毛,面前的男巫是把她變成了小小鳥了嗎?從此她便可以飛離沃特森家的房子,飛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想到這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感覺自己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過了。
喬治摸了摸她依舊長着羽毛的頭頂,“小金絲雀,居然沒有吓到哭鼻子。看來你今年要進格蘭芬多了。我是喬治韋斯萊 ,金絲雀餅幹,是我們韋斯萊笑話店的經典産品,新生八折。”
說完他沖弗麗嘉眨了眨眼,随後消失在了破釜酒吧被熏黑的爐子裡的一陣綠光中!
隆巴頓教授轉過頭看着弗麗嘉一臉的驚恐,安慰道:“不用擔心,那是巫師的一種旅行方式,以後你也可以試試,我不太喜歡,總會弄得一身煤灰,現在我們去對角巷吧。”
弗麗嘉點點頭,她看了看自己剛剛長滿羽毛的手臂,羽毛已經完全消失,她拽了拽隆巴頓教授的袍子,想要問問他剛剛的餅幹是什麼,但是她突然意識到即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各種諸如“如何從爐子裡面突然消失”的事情,她提醒自己要保持鎮定,她把問題抛在腦後,決定以後慢慢問。
然而當她進入對角巷之後擁堵在她小小腦袋瓜裡的問題卻越來越多。
隆巴頓教授數着牆上的磚塊:“往上數三塊---再往橫裡數兩塊---”,他用魔杖在牆上輕輕敲了三下,然後後退了一些,他敲過的那塊磚抖動起來,開始移動,中間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洞,洞口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拱道,通向一條蜿蜒曲折,看不見盡頭的鵝卵石鋪砌的街道(1)。
“對角巷歡迎你,弗麗嘉。”
她的嘴巴在進到拱門之後便再也沒有閉上。他們沿着拱道走去,拱道越來越窄,最後變成了堅實的牆壁。街道兩邊川流不息的人群,還有各種店裡賣着的各種奇怪商品,“飛路粉,兩西可一勺,一百年不變”。
最近的一家商店門外的一堆坩鍋,上面挂着一塊牌子寫着:型号齊全,自動攪拌,可折疊。(2)
“我們得先去換錢,”隆巴頓教授把她從一堆人中拉出來,“我們先去一趟古靈閣”。
他們穿過一堆年輕人圍着的擺着掃帚的玻璃櫥窗,到了一棟高高聳立在周圍店鋪之上的雪白樓房前,亮閃閃的青銅大門旁,站着一個穿一身腥紅鑲邊金制服的像是妖精一樣的生物,弗麗嘉之前聽隆巴頓教授說過,古靈閣是一個妖精開得銀行,這是弗麗嘉生平第一次遇到妖精,它生着一張透着聰明的黝黑面孔,尖尖的胡子,手和腳都特别長,他們進門的時候它向他們鞠躬(3)。
之後他們進入第二道銀色的門,兩扇門上镌刻着如下的文字:
請進,陌生人,不過你要當心
貪得無厭會是什麼下場,
一味索取,不勞而獲,
必将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因此如果你想從我們的地下金庫取走
一份從來不屬于你的财富,
竊賊啊,你已經受到警告,
當心招來的不是寶藏,而是惡報(4)。
“别害怕,雖然這些妖精看着很可怕,這裡也是差不多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我的一個朋友曾經闖入過這裡,還騎着龍飛走了,我想我應該給你說過....…”接着教授又講起一個關于哈利波特和伏地魔的故事。雖然跟隆巴頓教授認識還不到一整天,但是她有預感,這個關于伏地魔和哈利波特的故事将會伴随她整個學生生涯,但是她依然很喜歡聽他講那些精彩紛呈的故事。
在隆巴頓教授的故事裡她換完了手頭的英鎊,當提着一小袋金币離開古靈閣時被門口的妖精瞪了一眼,也許是聽到隆巴頓教授不停地說着哈利波特如何闖入古靈閣,又如何偷走了什麼東西。
“金币是加隆,十七個銀西可是一個加隆,二十九個銅納特換一個西可”,隆巴頓教授解釋道,她摸着口袋裡丁玲作響的金币,一時不知道往哪兒去。
在隆巴頓教授的建議下,他們先去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裡買好了學校要求的長袍,矮矮胖胖的摩金夫人幫她量尺寸的皮尺是完全自動的。
“我得習慣魔法”,她提醒自己,“不能顯得過于沒見識”。
然後他們又去麗痕書店買了上學要用的課本,她希望隆巴頓教授推薦幾本課外書給自己,但教授不小心打翻了一本書的籠子,結果一個書架的書都倒了下來。最終她帶着一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和隆巴頓教授灰溜溜地離開了麗痕書店。
隆巴頓教授主動提出去幫弗麗嘉買坩鍋,他告訴她魔藥課是他上學時的災難,他實在不想進魔藥店,伴随着一股臭雞蛋和爛卷心菜的味道,弗麗嘉獨自走進了魔藥店。
這個藥店十分神奇,地上擺着一桶桶粘稠的東西,順牆擺着一罐罐藥草,甘草根和各色鮮亮的粉末,天花闆上挂着成捆的羽毛,成串的尖牙和毛絨絨的爪子(5)。
當弗麗嘉盯着一個獨角獸角制成的号角出神時,“霍格沃茨禁林裡有獨角獸,”一個面色蒼白,身體瘦削的年輕人走到了她身邊說道:“ 聽我爸爸說,他們有一次還看見了”。
她轉過頭看着面前這個淡金色頭發,穿着一身墨色帶着銀色鑲邊長袍的小男孩,嘗試着問道,“所以,你也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嗎?”
“是新生”,男孩拖着長腔,他打量了一身麻瓜裝扮的弗麗嘉問:“你也是今年去霍格沃茨上學的學生?”
“是的,我叫弗麗嘉 沃特森”,她露出一個微笑,驕傲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斯科皮馬爾福” ,面前這個男孩說道,“你的父母都是麻瓜對吧,我沒聽說過你的姓氏。”
“嗯,是的,我前天才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巫”,她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實和盤托出,“你的爸爸媽媽都是巫師嗎?”
“是的”,男孩揚了揚嘴角,“都是純血統。”
“純血統是說父母都是巫師嗎?”弗麗嘉突然覺得他的話有點刺耳。
“我們家一直都是純血統”,斯科皮說,“雖然母親跟我說血統不重要,但是父親每次提起純血統的時候還是很驕傲”。
“所以你一定懂得很多”,她突然有些失落的說,
“不會的,現在很多你這樣的麻瓜家庭出生的學生”,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害到了身邊的小姑娘,斯科皮慌忙解釋,“他們跟你一樣,都是在收到通知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巫師。”
“是嗎”,弗麗嘉長舒一口氣,“以後我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你嗎?”
“當然,但是你多半不會被分到斯萊特林”,斯科皮望着弗麗嘉笑了笑,“而我肯定在斯萊特林,以後見面的機會不一定很多,但是樂意效勞”。
斯萊特林?她回想起之前隆巴頓教授解釋過霍格沃茨的四個學院。接下來的時間弗麗嘉和斯科皮把購物單上要求的材料通通準備了一份。她發現雖然斯科皮看起來不太好說話,但是他本性并不壞,他也很樂意和她分享他知道的事,在他的幫助下她很快找全了所有的藥材。
在第三次核對購物單時,一個和斯科皮長得很像的男人走進了魔藥店,他的黑衣一直扣到喉嚨口,和斯科皮一樣淡金色的頭發,有點輕微秃頂的腦門襯的下巴很尖。(6)
斯科皮一反在她面前嚴肅的模樣,歡快地跑到那個男人面前撒嬌地叫道,“爸爸”。
那男人微笑着撫摸斯科皮的頭發,“東西都買完了嗎?媽媽在外面等我們”。
斯科皮連連點頭,他走到弗麗嘉的面前拿走了屬于他的那一份魔藥,跟她招了招手說:“學校見”。
馬爾福先生在離開時看了看弗麗嘉,他皺了皺眉,并沒有說什麼,然後便帶着小斯科皮消失在了外面的人群中。
弗麗嘉拿着剛剛買到的瓶瓶罐罐,在魔藥店的門口遇到了買坩鍋回來的隆巴頓教授,他慌忙地避讓着來回擁擠的人群,時不時地落下兩個坩鍋到地上,然後又回頭去撿,整個過程顯得十分滑稽,她忍着笑跑去幫隆巴頓教授。
“哦,不用的,弗麗嘉,我就是你知道的…...我的魔咒不太好,這玩意兒其實用捆綁咒很容易…隻是我剛剛試了一下,并沒能完全拴好....…”
在幫隆巴頓教授和坩鍋戰鬥了十分鐘後,他們終于拴好了所有的坩鍋。
“那麼現在最激動的時刻到了,弗麗嘉”,教授因為剛剛的混亂臉還紅紅的,他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長袍,拿好所有的東西,對她說 “我們要去幫你選一根魔杖。”
“教授,您說我去選魔杖的時候,會不會發現我根本就不是女巫”,她開始擔憂起來,雖然她之前很自信,但是當某一件事情離你越近,反而會去害怕,“會不會是錄取通知書搞錯了?”
隆巴頓看着眼前這個小女孩,他一直覺得這個小女孩從他們見面開始就表現得太早熟太鎮定,但是再怎麼鎮定,她依然隻是個11歲的小女孩,他很欣慰地看到了她慌亂幼稚的一面。他騰出一隻手,牽起了弗麗嘉泛汗的小手說:“你不用擔心,我去霍格沃茨第三年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個啞炮呢!”
“啞炮?”
“就是出生巫師家庭,但是從小都不會使用魔法的人”,教授微笑着解釋到,“但是,你看,我現在不是當了教授了嗎?”
看着教授昂起的腦袋,她望着他笑了,這确實是一個很有力的安慰。
談話間他們來到了一家又小又破的商店門口,門上的金子招牌已經剝落,上面寫着:奧利凡德:自公元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塵封的櫥窗裡,褪色的紫色軟墊上孤零零的擺着一根魔杖。(8)
他們進店時,店堂後面什麼地方傳來了“陣陣叮叮當當”的鈴聲。店堂很小,除了一張長椅,别的什麼也沒有。隆巴頓教授坐在了長椅上,看着幾乎碼到天花闆的幾千個狹長的匣子,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昏暗,還是因為過于塵封和老舊的擺飾讓人心裡暗自發毛,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下午好”,一個和這個店面很不搭的中年人從一堆長盒子中探出了頭,準确地說是一顆圓圓的腦袋,與此同時帶來了一堆灰塵,嗆得她和教授連連咳嗽。圓腦袋的主人拍了拍空氣裡的灰塵,走到弗麗嘉的面前,銀白色的眼睛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她感覺自己被盯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過了大概一分鐘,這個中年人突然回過頭,打破了沉默,“你們是來買魔杖的。”
“是的,是的,奧利凡德先生,我們到這兒不來買魔杖,難道買蟾蜍嗎?”隆巴頓教授顯然還在為剛剛的灰塵而懊惱。
奧利凡德先生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隆巴頓教授好像才發現他似的,“納威 隆巴頓 13英寸,櫻桃木,獨角獸毛,出自我父親的手。用着還順手嗎?”他一股腦地說完了這些話,似乎是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