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金主的消息，告知已經到了停車場。小李帶着些不舍地撥下盧一的手，然後說道：“把手機交給我保管。”

“這…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小李伸手就準備自己拿，“能出得起這個價的金主，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萬一你偷拍了照片拿去勒索他們怎麼辦？”

盧一無奈主動拿出了手機，關機後交給了小李。

小李臨出門，又突然折返回來，拿起桌上的茶飲料遞給他：“一回生兩回熟，你别那麼緊張，先…喝口水休息休息。”

“好。”盧一接過瓶子，在小李的注視下，喝了一大口。

“我先下去了。”小李拍着他的胳膊說道。

盧一望着他點點頭。

小李離開後，盧一緩步走進浴室，不慌不忙照了會兒鏡子，然後打開水龍頭，邊低頭洗臉邊把嘴裡的茶吐了出來，還偷偷捧了幾捧水漱了漱口。

小李的摳門本色，令他漏出了明顯破綻。

兩瓶一起才十塊的茶飲料，斷不會出現在豪華酒店的歡迎茶點裡，它們擺在那，與一旁的精緻甜品和愛馬仕餐盤格格不入。

多留個心眼識破小李，還“多虧了”趙哲風。小時候，母親隻教過盧一，陌生人給的水不要喝，給的食物不要吃；後來，是趙哲風用實際行動教會他，是不是陌生人都不行。

盧一擡起頭，臉上挂滿水珠，佯裝整理頭發。他透過反光搜尋了一陣，沒發現哪裡有疑似攝像頭的物件。

以前盧一也沒見過那東西，隻從電視裡知道，針孔攝像頭是會閃紅燈的。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好笑：到底是誰在傳播這種帶有誤導性的刻闆印象？針孔攝像頭這種東西，設計出來就是為了偷拍的，誰會多此一舉裝個紅燈來引人注目啊！

那東西定然是肉眼觀察不到的，隻能寄希望于專業人士的專業設備了。

目前的情況…盧一也隻能處處小心，謹言慎行。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聲響，想是那金主進來了。

慢慢靠近的腳步聲，停在了未關門的浴室門口，盧一繼續不慌不忙整理，等到他自己收拾滿意，才緩緩轉過身來。

兩人的目光對上，盧一從他的神情裡看到了滿溢的欣賞。

這人四十來歲，背頭、西裝、皮鞋，無名指上還戴着婚戒，看起來像是那種傳統家庭裡，一本正經的好爸爸、好老公人設，也是盧一最唾棄的騙婚死裝男。

盧一首先開口道：“好看嗎？”

“好看。”為了不自降身價，金主把心裡那句“比照片還要好看！”藏了起來。

盧一把淋浴間的水龍頭也開到最大，這樣即便有偷拍，應該也聽不到什麼了吧。

而後才笑着低聲問道：“就值兩萬？”他很在乎這個數字。

“我們不該讨論價錢，這是規矩。”金主向他走了過來。

“我不懂規矩，”盧一也同時靠近他，目光流連于他唇間，語調誘惑地說道，“但我想知道。”

金主一把攬住他的腰，緊貼着他，告訴他：“八萬，是我的出價。”

“那…這個價格算高嗎？”

“很高。但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話，也不難。”金主說罷便準備吻他。

盧一抵着他的肩膀，拒絕了他的吻：“不先洗澡嗎？”

“你…要求我？洗、澡？”

“規矩還包括不洗澡？”盧一驚訝地睜大眼看着金主，故意曲解着對方的意思。

他懵懂的樣子着實可愛迷人，金主隻得無奈笑笑，便松了手，開始脫外套、摘手表，“你呢？一起嗎？”

“我來之前洗過了，”盧一不等他挽留便走出浴室，關門的同時大聲說道：“有點困，我先躺會兒。”

小李躲在酒店大堂角落的沙發裡窺視着。聽到這句“困”，想是藥物起了效果，臉上不自覺露出得逞的笑容。

畫面裡，盧一走到窗邊準備關窗簾，發現是電動的便轉回身對着空房間，小愛、小度、天貓精靈一通呼叫，沒得到回應，便坐到沙發裡東摸摸西看看。瞟到茶幾上的ipad，才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然後仰躺下來，舉着ipad控制窗簾電燈開開關關。

小李看不見向下的ipad的屏幕，但能看到盧一滿臉新奇，玩着不亦樂乎。

“沒見識。”小李輕蔑道。

見他眼皮逐漸下垂，小李又不免擔心起來。這藥他也是第一次用，保險起見下的量很重，萬一待會兒盧一睡得跟死魚一樣怎麼辦？那叫金主怎麼盡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盧一就那麼躺着，一動不動，小李則緊緊盯着屏幕，糾結着要不要趕緊上去叫醒他。為了以防萬一，小李把其中一張門卡揣在了自己兜裡。可如果自己進去又撞上金主從浴室出來，豈不是罪過更大？

正猶豫之際，隻聽咔哒浴室門打開的聲響，幾秒後，金主走進了畫面裡。

他拍了拍盧一的臉頰，盧一便睜開了眼睛。